因为三个字,这部剧的每个角色都让我觉得真实

《欢迎光临》播了六七集了,我一直在追。
它可能是如今观众很需要的那种剧:不脱离现实,不过分激烈,不苦大仇深,在接地气的嘻嘻哈哈中描绘都市小人物的生活状态,让人快乐也让人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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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是我眼中正午最会叙事的导演,他的剧集打开1分钟就能吸引我,从哪里捡起来都能津津有味看下去,把人物和故事细节讲得妙趣横生。而《欢迎光临》又有最会写都市鲜活小人物的原著作者鲍鲸鲸、擅长细节填充的编剧袁子弹,和与原著异常贴脸的黄轩、白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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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都市剧集把人物塑造得足够真实与丰满时,他们就活在了我们身边,映照着我们的生活状态与内心渴望。
如果这样说过于泛泛,那就让我选取一个切面:安全感。在当下生活状态里,是一个谁都绕不过去的词汇。
那就让我们从安全感的角度走进这些角色的内心,关注他们的选择,看看能否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1   酒店打工人
酒店打工人,是这部剧最先吸引我的部分。
男主张光正我们最后聊,这里聊聊他的两个兄弟王牛郎与陈精典,还有他们的上司“鲶鱼精”孙经理。
王牛郎,北京人,孤儿,有本地人的底气却没有家庭支撑。学历不高,能力不高,收入不高,但物欲也不高,所以活得不可谓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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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安全感来源于“想那么多干嘛”,说好听点叫知足常乐,说难听点略有些得过且过。靠把自己的生存需要维系一个较低的level上,舒适圈窄小但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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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北京土著,我见过太多。你时常会羡慕他们“太阳底下没有难事儿”的精神自足,但有时也会觉得他们活得太糙。对王牛郎来说,一辈子做门童也能自得其乐,但若想恋爱结婚组建家庭迈入人生新阶段,就还是要突破自己的舒适圈,再积极一点。
所以剧集会给他安排怎样的刺激让他奋进,我很期待。
陈精典,门童三人组中唯一的大学生,做门童有些高配,但因志不在此,也没见把门童这个岗位做出风格做出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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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的考研遭遇估计会引起一片共鸣声,第一次差3分,第二次差13分,第三次差80多分。做门童是想有个临时收入来源,但求生存就难免会侵占复习时间,考研一直失利,他也不是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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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迷茫和困惑中,他的安全感来源于“有一天”,有一天我能考研成功脱离现在这个临时的工作,有一天我可以靠投资赚到大钱,有一天我能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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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起来很像我dream中彩票,但也别急着嘲笑。应该被嘲笑的从来不是理想本身,而是不付诸实践的空想。若能为“有一天”付出加倍的努力,就不会在单纯的幻想与憧憬中被温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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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女朋友豆子狠狠推了他一把,他已经在熬夜复习了。让我们蹲一个考研结果吧,还怪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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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经理,酒店中层,作为一个按部就班升到经理的中年人,他所得到的一切皆因遵循规则,所以讨厌变化、讨厌意外、讨厌所有对规则的挑战,他是循规蹈矩的纯正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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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安全感来源于“一切都在规则内运转”——下属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酒店服务流畅无碍宾主尽欢。孙经理这样的人,放在影视剧中不甚讨喜,很多文艺作品会把这样的人引向被规则异化的极端状况(如《悲惨世界》的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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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想想,这个社会能如常运转,靠的就是每一个尊重规则也认真遵守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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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孙经理并不是冷冰冰的规则本身。在规则管不到的地方,他也有柔软瞬间,给几个不省心的手下抬抬手放人一马,正是他安全感范畴内的一点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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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广场舞女团
叫大妈有点对不起她们的活力,广场舞女团,是原著里就牢牢吸引我的一群鲜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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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她们是男女主之间的桥梁。在她们的助攻下,男女主不仅拉近了距离,也分别突破了内心的桎梏。
但她们也是她们自己,她们自己的故事就足够精彩,足够动人,足够让每一个看剧的年轻人想立刻揽着妈妈的脖颈和她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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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安全感来源于三个字,“被需要”
退休了,单位不再需要她们。孩子成年了,学业工作生活都能自己操办,也不再依赖她们。若有伴侣感情好还在世,尚可互相依靠,但她们与社会间的交互通道,已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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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一方小广场,是她们向社会展示“我还在”的舞台,而“有人等我跳广场舞呢”,就满足了被需要的刚需,提供了集体认同感,提供了每一日的心理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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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不匹配的)、保健品、P2P、电信诈骗等骗局之所以能在老年人群体里吃得开,无非是推销人员满足了她们被需要的渴望,让她们觉得自己依然被注视,被关怀。
所以,没有骗钱目的带着点傻气意外闯入的张光正,才那么容易被她们接纳和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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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们看到自己的小麻烦这个年轻人愿意耐心解决,自己的人生经验他愿意仔细倾听,自己的比赛他愿意全身心参与出主意,于是以赤诚换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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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们饱经生活磨砺却依然热爱生活的蓬勃,也让迷茫的张光正上进,让坚硬的郑有恩渐渐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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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彼此安抚对方的不安全感,我愿称之为“代际关系的最佳模板”
3   郑有恩
郑有恩的安全感来源,是强硬,是自我。这个女主角,与其说是女神,不如说是女侠,而且还是那种独来独往的冷面侠。管你东南西北风,都TM与我无关。她没有把任何人纳入“自己人”范畴,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情绪,也就不用去承担任何人的喜怒哀乐与需求。表面看来,她什么都不在乎:猥琐男顾客的投诉她不在乎,爱罚钱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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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的苦苦哀求她不在乎,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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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的情感需求她不响应,只要你身体健康不被骗钱,我不管你你也少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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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朋友她亦不甚亲近,你有事我可以帮,不过八成带着一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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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强硬自我,出发点不是自私自利,而是强原则性+强自我保护。不对就是不对,她内心有非常明晰且不容践踏的原则与尊严,坚守也丝毫不以外界认知为转移,这就是为什么她有侠气——内心强大而坚定,才可为“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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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强自我保护就更容易理解:付出少期待就少,少期待也就无所谓失望与伤害。
看剧的我们很容易被郑有恩这种冷冽又自我的气质吸引,她走自己的路,怼所有看不惯的事,要说痛快,是真痛快,要说安全,也是真安全。
可但凡她不是真正从内冷到外,作为社会动物就不仅需要痛快,也总有想放松防备的脆弱时刻。人在社会里也不可能永远独行下去,友情、亲情或爱情,总该有一个能让你卸下铠甲的角落瘫软下来。
从安全感的角度看,傻里傻气的张光正成为那个能撬开郑有恩硬壳的人,是非常合理的。正是他的“无害”在最初就让郑有恩极具安全感,于是她在两个人的交互过程里一直心态轻松,鲜少防备,最终与他一起松弛地面对世界。
4   张光正 
最后说张光正,不是因为他是男主,而是因为他很特殊。
他是这部剧所有角色中,唯一一个在初始设定中缺乏安全感来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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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个城市找不到自己的坐标,所以异常煎熬。
不像陈精典那样有诗与远方,不像王牛郎那样随遇而安,无法像孙经理那样对不那么人性的规则全身心认同,性格里又缺少一点强硬,无法像郑有恩那样对所有不合理与不公平顽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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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偌大的北京无法给他提供一个可以安睡的阳光房,实际上,他自工作起,就没能找到生活里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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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叫张光正,向阳生物,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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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在腾挪转身都费劲的阳台搭建起属于自己的阳光房时,我们都会心一笑,这是这个城市唯一属于他的角落,是他能晒到阳光感受幸福的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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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阳光房能提供慰藉,却无法提供“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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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郑有恩成了他生活里的那束光,不是因为美丽,是因为那种他一直追求却无法实现的侠气与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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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追逐郑有恩的过程里,广场舞大妈让他感受到城市的温情与蓬勃向上,于困顿处被一语点醒,习得了朴素而深刻的人生智慧。
所以整个故事之于张光正,就是一个逐渐找到安全感来源的过程。他追逐勇敢,参与蓬勃,感受到被接纳。
一个人的安全感来源,是ta过往经历的总和指向的匮乏。
但这种匮乏可以指向固守——我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别人别踏进,我也不出去。像王牛郎习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自得其乐,像最初的郑有恩把关怀和伤害一视同仁推出门外。
也可以指向追逐——我知道自己的软肋,我要去补足它。像张光正做出这辈子最出格的追求,像广场舞大妈携手投进热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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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生活剧集是应该带给人希望的。无论是原著走向还是创作调性,我相信《欢迎光临》都会让绝大多数角色从固守走向追逐,从安全感中得到力量而非樊篱。
我们未必有剧中人的境遇与运气,但也可以试着对照角色回望自己:是不是可以多一点勇敢与积极?也许那内心的阳光房就可以再大几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