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人给上海起了个外号:大沟南

上海的各类别称总带有一股时尚味、国际范,然而在我们南通海门,上海也有一个十分接地气的称号——大沟南。

“大沟”即长江。与“江南”繁花似锦的意境不一样,沟南,土里土气的。“沟”是比一般河流还狭窄的水道,宽阔的长江成了一条“大沟”,那种天堑阻隔的感觉似乎一下就弱化了,弱到仿佛两岸居民像邻居一样,能端着饭碗隔着水沟家长里短闲聊一般,亲切之意油然而生。这一土气的称号为上海专属,不适用于和上海同处于江南的苏锡常,这是海门人对上海特有的亲昵感。

对整个南通特别是环沪一带民众而言,人们对上海的感受是繁华而值得亲近。繁华自不用多言,亲昵感是方方面面的:在上世纪90年代,临近上海的海门、启东的民众生活,从谈天话题到电视娱乐节目,从旅游购物目的地到理想工作地,日常的点点滴滴,似乎都不能摆脱上海的痕迹。甚至,在与上海同经度的村庄,人们从村头往南看,看到远处依稀的灯火团簇处,总认为那些光芒来自上海市中心。是否果真如此不得而知,人们对上海的关注与向往之情却一览无余。

在这里,本地人似乎相信总有一天家乡会并入上海。数十年来,关于南通整体或局部和上海合并的传言甚嚣尘上,谣言的版本纷繁复杂,让人真假难辨,本质却都是南通地区对融入上海大都市的期盼。

我们还能从南通城市发展中,直接感受到南通对上海的亲近感:摊开南通市区地图,你也许会惊奇地发现:南通主城区、通州区、海门区的新城区均位于各自老城区的南部。近年成为聚焦点的南通中央创新区、通州金沙湾新区更是在新城区的基础上进一步向东南方向拓展。南通的东南,正是上海,“接轨上海”早已成为南通的目标定位。

“接轨上海”不是南通唯一的宣传口号,世纪之交时南通曾标榜“北上海”,近年来又凭借“靠江靠海靠上海”的豪言壮语声名鹊起。南通人对上海的亲近感在南通城市发展宣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南通人眼中的上海又有一种距离感。按理说,南通市中心与上海市中心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远,仅比苏州、嘉兴与上海间略多十几公里,但宽阔的长江给上海与南通之间的交流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以至于在20年前,从300公里开外的南京去上海,可能反而比从南通到上海还便捷些。

公共交通上的距离感就更明显了。苏州和上海的跨省交通线路连接相当紧密,比如太仓城区与上海嘉定的跨省公交往来不息,轨交嘉闵线的北延则让太仓受益无穷;昆山更是早已凭借上海轨交的花桥段与上海无缝连接。相比太仓、昆山,同为环沪地带的海门、启东与上海的公共交通对接就薄弱得多了。

随着苏通大桥、崇启大桥、沪苏通铁路的陆续投入运营,南通“难通”的处境得到一定的缓解。特别是2022年秋,南通迎来两项大工程的开工,一为海太长江隧道的开工,二为北沿江高铁江苏段的开工。

空间上的距离感正在消除,但南通人眼中的上海还有一种心理上的距离感,比起空间距离,这种心理距离或许更会让南通人感叹。上海历史上与苏州、嘉兴等地区联系特别紧密,上海本身还被称过“小苏州”。在南通人眼中,上海人明显更关注“江南大本营”,而非位于江北一隅的南通。上海的“江南本位”特征,仅从海门与太仓之间的汽渡称谓上便可见一斑:该汽渡在海门叫作“海太汽渡”,在太仓一侧称为“太海汽渡”,江苏官方称之为“海太汽渡”,而上海却选择了与太仓一样的称呼。一个小小的称呼,足以让南通人切身感受到这种心理上的距离感。

《上海大都市圈空间协同规划》的发布,一定程度上让南通人对上海的亲近感超越了距离感。上海,似乎越来越需要南通了。纵观“沿江四大城市”,南京、重庆、武汉三座大城市均跨江而立,两岸协同发展,比如南京近些年发展起来的江北新区风生水起,与它们相比,上海区位上却明显偏于江南,唯一位于长江主航道以北的崇明区,又在整个上海市域处于薄弱的一环。南通是长江以北唯一纳入上海大都市圈的地级市,相比前些年发布的《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这一次如皋、如东、海安也被吸收进大上海都市圈。南通市的全域加入,弥补了上海的不足——通过一种不打破行政区划的方式,上海实现了向江北的拓展,壮大了自身的格局。

南通的“上海梦”渐行渐近,上海大江大海般的格局,也越来越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