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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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多家美国媒体报道，当地时间4月10日，美国前橄榄球明星O·J·辛普森在拉斯维加斯死于癌症，终年76岁。随着他的逝去，围绕在他身上的，90年代引起全美乃至全球轰动、至今仍产生深远影响的“杀妻案”，再次成为公众热议的焦点。
辛普森的“白与黑”
这起案件被称为美国20世纪的“世纪大案”，尽管从事发的1994年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特别是每当美国社会又遇到种族、警察执法等敏感问题时，辛普森案就会被拿来“鞭尸”。关于本案的影视作品也层出不穷，2016年的10集故事片《美国犯罪故事 第一季》就是以此为背景，同年稍晚播出的的五集纪录片《辛普森：美国制造 O.J : Made in America》更是完整梳理了事件始末，播放了当年包括庭审在内的大量珍贵画面，还采访了众多当事人，并获得了第89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奖。
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O·J·辛普森已经过于遥远和陌生，但上世纪70年代在美国，这个名字绝对是家喻户晓，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顶流”。O·J·辛普森1947年7月9日出生于美国旧金山的一个黑人贫穷家庭，凭借惊人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最终成为NFL美国职业橄榄球联赛历史上的“最佳跑卫”。1973年，辛普森创下纪录，成为在一个赛季中持球冲刺超过2000码的第一人，他保持了在单个赛季中平均每场比赛冲刺143.1码的纪录，辛普森在NFL打了11个赛季之久，被球迷亲切称为“果汁”。1985年，辛普森入选美国橄榄球名人堂，被认为是乔丹之前美国最有影响力的黑人运动员。
而辛普森本人也是体育名人经济、退役明星商业化的成功典范，即便不能说是开创者，至少曾经也是独领风骚。1979年底宣布退役后，他让自己的明星效应极大化延伸至不同领域，继续名利双收。他先是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不但担任电视体育评论员，还成为全美第一位拍广告的黑人明星，并被邀请参加多部影视作品，人气爆棚的他成功掀起了一波“OJ效应”，受欢迎的范围早已超越了黑人群体的范围，而是成为了美国的全民偶像，化身美国人心中最完美的英雄形象。开设电影公司同样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一度成为美国梦、美国种族和谐的正面宣传力量。在美国“种族歧视”远比今天严重的当时，辛普森的成就更显得不可思议。
然而轰动一时的“杀妻案”，却让辛普森的形象一落千丈，从万人景仰变成臭名昭著。1994年6月12日，辛普森的白人前妻妮可·布朗·辛普森和朋友罗纳德·戈德曼，被发现在妮可位于洛杉矶的家中被刺死，由于警方确定了在辛普森家中发现的手套和现场的血手套为同一双，现场和死者身上也都提取到了辛普森的毛发，再加上在辛普森车上发现的血迹以及他手上的伤口，案发五天之后，法院决定正式立案起诉辛普森。
为了脱罪，辛普森不惜倾家荡产，聘请了堪称美国历史上最豪华的律师团，其中包括华人神探李昌钰，据估算，辛普森共支出了近600万美金，在当时相当于人民币5000万。为了避免争议，法庭没有采用白人或黑人法官，而是日裔美籍的兰斯伊藤，陪审团则有12名普通市民组成，10女2男，其中有9名黑人，2名白人和1名西班牙裔白人，这让双方都觉得可以接受，控方认为女性会因为家暴因素而同情死者，辩方则认为女性更倾向于无罪推定，而且黑人的身份可能要大过女性的身份。
杀妻案变成罗生门
检方根据现有证据详细推测了辛普森作案过程，并认为他有足够动机，因为从妮可的报警录音显示，辛普森曾多次对她进行家暴，离婚之后依然对她有很强的控制欲，她还多次向家人朋友哭诉辛普森跟踪她、威胁杀死她。所以审理一开始检方占据主动，公众舆论大多也站在被害人一方。
然而紧接着辛普森的豪华律师团开始发挥威力，他们从警察办案程序正义、当值警察诚信问题两方面展开反击。由于警察在取证过程中确实存在程序漏洞，以及控方关键证人、独自取证人福尔曼过去十年里的种族歧视言论，导致案件审理和舆论开始反转。而检方犯下的致命错误，成为导致满盘皆输的关键一步：他们让辛普森在审理现场去戴那只手套。当他无法戴上的画面出现在全世界的新闻里时，就连检方也明白大势已去。
经过漫长的审判，1995年10月评审团最终裁决，因证据存在漏洞，辛普森被无罪释放。就这样，尽管所有证据都唯一指向辛普森，但依然无法为他定罪。尽管后来大家都知道手套是怎么回事：辛普森患有关节炎，律师团知道检方会这样做，便将计就计让他提前两周停药，致使手指关节肿大，难以戴入手套，使得检方自投罗网。
当法官宣判后，辛普森脸上得意的笑、黑人群体的欢庆和白人群体的失落，成为了永远定格的经典画面。不难看出，这场审理最后的焦点已经不在“辛普森是否杀妻”，因为真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是辩方律师团将焦点转移到了“白人警察缺乏诚信、对黑人系统性的仇视”，成功掀起了种族对立。这起案件也引发了有关种族歧视、执法和司法公正、名人特权是否影响司法等议题的广泛讨论。至于受害人的正义伸张？除了他们的家人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
尽管成功逃脱了刑事处罚，但辛普森还是难逃民事责任，两位被害者的家人又对他提起了民事诉讼，1997年2月5日，陪审团一致认为，辛普森需要对两位被害人支付民事赔偿，共计3350万美元。由于聘请豪华律师团几乎花光了家产，辛普森其实很难支付这笔赔偿，被害方只是取得了象征意义的胜利。在辛普森离世之后，被害者之一罗纳德·戈德曼的家人和律师就表示，辛普森几十年来一直未能偿还所有款项，加上利息等金额已经飙升至超过一亿美元，但他们仍然坚持要收回应得的赔款。
从偶像到“呕像”
辛普森胜诉的关键是利用黑人身份成功打出了种族牌，但讽刺的是，悲剧发生前的他从不以自己的黑人身份为傲，他努力学习白人的说话习惯，住在高档白人区，身边的朋友也几乎都是白人。尽管事发前一直给外界积极正面的形象，但他私下却酗酒、出轨成性，经常对前妻大打出手。直到案件发生后，辛普森也终于不再遮遮掩掩，在公众面前也开始“活出本真”。
2007年9月，辛普森在拉斯维加斯被逮捕，他被指控犯有持枪抢劫和绑架等多项重罪。2008年被判处33年监禁，9年内不得保释，入狱9年后的2017年10月1日，辛普森获假释出狱。2024年二月，有报道称辛普森被诊断出前列腺癌，正在接受化疗和临终关怀，但他随后发布视频进行否认。两个月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至此，辛普森从名满天下到臭名昭著的传奇一生走到了尽头。
在辛普森去世后，美国网坛名宿斯塔布斯回忆起了多年前和他的一次偶遇：“几年前我在迈阿密的一家俱乐部，OJ也在那里，人们和他合影，大部分是男人，他大摇大摆走来走去，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出去的时候经过我身边，还上下打量着我。我不骗你，当时我差点吐了出来，他是一个粗暴对待女人的人，见鬼去吧！”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其实信息量巨大，折射出了辛普森的为人，还有美国社会对于他的真实看法。像斯塔布斯这样年纪、全程追踪过这起案件的白人女性，自然是对辛普森深恶痛绝，但依然有人视他为反抗种族歧视的英雄。而在社交媒体大行其道的年代，现在更多的年轻人和不明真相的群众，仅仅把辛普森当成一个“网红”，这无关褒贬和是非，毕竟社交媒体的哲学就是“黑红也是红”。
没了辛普森 NFL却水涨船高
尽管曾经的当家球星口碑沦落至此，但似乎并不影响NFL过去三十年里的长足发展，他们打造出了汤姆·布雷迪这样在全球都家喻户晓的明星，收入长期位居世界体育明星前十行列。NFL的年度冠军赛“超级碗”更是被打造为一次全民狂欢，成为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体育盛事，就连中国观众都把它称作是“美国春晚”，不但每一位演艺界明星都以亮相“超级碗”中场表演为荣，而且举办地也会利用“超级碗”来带动本地旅游观光收入，“超级碗”的中场广告还被视作全球最昂贵的广告之一，堪称广告界的奥斯卡。
比如2024年的“超级碗”就在拉斯维加斯举办，“赌城”赛期的机酒价格就水涨船高，酒店比去年上涨了76%，机票更是同比上涨了350%，门票卖到了最低8333美元，最高达到45000美元，平均也达到了9815美元，创造了“超级碗”历史票价新高。据美国媒体报道，今年美国人在超级碗的食品、饮料、服饰上的总支出，达到了创纪录的173亿美元，足见全民参与热情之高。
根据全球广告电通公司的说法，今年“超级碗”期间，每30秒广告费达到了700万美元，百威旗下的米凯罗啤酒（Michelob Ultra），就播放了足球巨星梅西代言的60秒广告，花费达到了1400万美元。越来越多“出海”的中国品牌也瞄向了“超级碗”，美国版“拼多多”Temu近些年在美发展迅猛，2023和2024连续两年，该电商品牌都在“超级碗”上投放了广告，今年更是一口气投放了三个30秒。
“超级碗”之所以如此“吸金”，当然离不开NFL联赛的巨大成功作为保障。多年前，NFL联盟总裁罗杰·古德尔曾提出过一个大胆的“2027年计划”，希望届时联盟的年营收能达到250亿美元，当时看来似乎有些天马行空，但现在距离2027日益接近，这一目标也变得近在咫尺。
比如刚刚结束的第104赛季，尽管是2000年以来首个没有汤姆·布雷迪的赛季，但新一代明星已经诞生，堪萨斯城酋长队今年成功卫冕“超级碗”，其当家球星、四分卫帕特里克·马霍姆斯现在只有28岁，就已经是三届超级碗的冠军和MVP。2020年7月7日，马霍姆斯与酋长续约10年，合同薪资5.03亿美元，成为北美体育史上薪资最大的合同。而在NFL中，像马霍姆斯这样的新生代巨星不止一个。
联赛的火爆、明星的诞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2021年，NFL签下一份11年1100亿美元的天价转播合同，CBS、ESPN/ABC、FOX、NBC和亚马逊这五家转播方割分了周一、周四、周日的日赛和夜赛。2022年美国本土收视率最高的100个电视节目中，有82个来自NFL，前20中更是有19个NFL比赛！
2022这一年，NFL的年收入已经达到186亿美元，位居北美四大联赛之首，比肩欧洲五大足球联赛，其中赞助收入18.8亿美元，2023年达到了20.5亿美元，今年更是有可能大涨15%，来到23.5亿，按照收入比例原则，总收入已经非常接近罗杰·古德尔当年定下的250亿美元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