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康图图 张航
编辑 | 覃拓
近期，头部上门按摩平台东郊到家计划IPO上市的消息持续发酵，就在一个月前的315，东郊到家因涉黄“加钟”被多家媒体点名。
上市消息令人瞠目结舌。
资本之外，东郊到家三万女技师生存情况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她们多为初高中辍学，文化水平较低，法律意识淡泊；且认为“按摩不光彩”，与外界鲜有联系。
接触她们的方式只有一种，点她们按摩。
她们对“与平台博弈”一无所知。
《橡果商业评论》自多位按摩女技师处了解到，东郊到家抽成最高达50%,为鼓励技师多接单，平台会优待接单量大的技师，但最低抽成也高达20%。
接单量取决于“回头客”次数。
东郊到家主要客户为男性，订单量也集中在凌晨出现，想要“回头客”多，要么“年轻、说话甜、身材好”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要么“擦边、涉黄”；亦或按摩技术真的很好，前提是客户确实只是为按摩而来。
技师们很难再寻找到其他提高单量的方式。
为此，在技师招募上，东郊到家也一直与技师们“划清界限”。
东郊到家与技师们没有劳动关系，技师们需办理个体户营业执照，与公司签署《合作协议》。
这样无论技师涉黄或出现意外，责任都是技师个人承担，公司无需担责。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告诉《橡果商业评论》，东郊到家与技师的合作模式不合法，法律规定任何单位与个人不得诱导、强迫劳动者登记注册为个体工商户“东郊到家是在去劳动关系化，意图规避责任。”
此外技师还需向平台缴纳众多费用：例如购买背包、工装、服务工具，办理健康证、个体户执照、技师证，拍摄证件照等。
罚款类目也十分繁杂，服务过程中看手机等细节行为都可能会被公司罚款。
为探寻技师真实处境，《橡果商业评论》以应聘技师为由前往武汉一栋老旧写字楼，东郊到家武汉公司藏匿其中。
办公室里面试者络绎不绝，许多已经入职的年轻女技师正进行培训。
在如此舆论氛围之下，东郊到家人力工作人员显得十分谨慎，不断旁敲侧听面试人员是否为媒体。
01
招女不招男，20岁技师一月赚6万，
平台抽成最高50%
《橡果商业评论》：做技师有什么要求吗？
东郊到家员工：必须是女生，目前我们不招男技师。
我们一般不收零基础的女生，至少要有一年以上按摩经验。
但如果年轻、漂亮、情商高、非常想干这个行业，我们也会收。
前段时间我们招到一个30岁的年轻女生，她零基础，但长相好看，我们培训她三周左右，她就学会了。
《橡果商业评论》：做技师的大部分是什么人？
东郊到家员工：技师大部分是初高中未毕业，之前就在美容院做过按摩。
《橡果商业评论》：做技师一月能赚到多少钱？
东郊到家员工：我们行业挣得很多。
我们这里有一个04年的女孩，情商高回头客很多，一个月能做到6万多，平台抽成后，到手大概4万多。
但她们也很辛苦，天天熬夜，晚上接单。
《橡果商业评论》：为什么熬夜？
东郊到家员工：客户晚上、凌晨下单比较多，白天很少。
《橡果商业评论》：有宿舍提供吗？
东郊到家员工：有，宿舍一天30元，上下铺，两人一间。
《橡果商业评论》：技师怎么接单？
东郊到家员工：技师时间相对自由，想休息可以下线，但上线平台就会就近自动派单。
《橡果商业评论》：平台抽成怎么计算？
东郊到家员工：我们半个月一结帐，每月15日打款到技师银行卡。
不足6500元，技师分成50%；6500元以上，技师分成55%；9500元以上，技师分成60%；14500元以上，技师分成80%。
新人有“新手期”，15天内能拿到接单成交总额的70%，“新手期”过后就会正常抽成。
《橡果商业评论》：技师不想做，公司会扣钱吗？
东郊到家员工：不会，我们不会扣一分钱，前提不要涉黄、不要违约。
02
技师没有劳动合同
不缴五险，入职先注册个体户
《橡果商业评论》：技师会和你们签劳动合同吗？
东郊到家员工：不签，我们是合作关系。技师不属于公司员工，技师会和重庆总部签署合作协议。
合作关系没有五险一金，会有合作的电子协议。
平台与技师之间的关系是，平台提供人身安全保障与充足客源，技师为平台提供技术；顾客线上支付，平台收取一定服务费，剩下钱就给技师。
我们全国有三万名技师，全是合作协议。
《橡果商业评论》：有技师反映，被要求花钱注册个体户，才能签署合作合同？
东郊到家员工：没有，注册个体户的技师，是自愿的。
《橡果商业评论》：做技师前的培训需要花钱吗？
东郊到家员工：培训不收取任何费用。
但技师的封包、工作服、一次性物料、床单、按摩布、蓝牙音箱等，需要向平台购买，会收取713.5元。
个人形象照拍摄、化妆、修图、造型，200元。
还需要有国家认可的资格证书，很好考，用手机考试就行。
初级200元、中级360元，高级500元，难度相同，看个人需要。
《橡果商业评论》：等级与收入挂钩吗？
东郊到家员工：与收入无关，无论考取哪个等级，平台上所有项目都能做。
03
无劳动关系，技师合法权益被剥夺
凌晨出工技师安全成忧
《橡果商业评论》：技师集中在凌晨上工，你们如何保障技师安全？
东郊到家员工：你晚上出去喝酒都不担心，这有什么可怕？
平台已成立六年，覆盖40多个城市，非常正规，都是去顾客家里上门服务。
顾客在平台都是实名制，他的身份证信息和位置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必要去伤害技师。
毕竟强奸违法。
其次，技师上门服务有行程出发记录，到达平台会有订单报备，
平台有24小时在线安全客服，技师遇到意外，可以点击一键报警，会有客服给顾客和技师双方打电话，如果技师没有接听，会有工作人员会赶到现场。
平台还有“打标签”功能，技师在接单时看到“危险顾客”标签，技师可以不接单。
平台会根据以往的轻度、中度、重度不良行为打标签。
《橡果商业评论》：晚上醉酒顾客多，遇到怎么办？
东郊到家员工：醉酒情况下，技师可以直接走人，平台不会给顾客退钱，可以将服务时间变更到他清醒时，一个月内都可以。
《橡果商业评论》：但会遇到不讲理的顾客。
东郊到家员工：脑袋有问题的男人，是不舍得花500块钱来按摩。
平台客单价在200元到500元，一个月拿五、六千元，在工厂干活，连饭都吃不起，还会拿钱按摩吗？
《橡果商业评论》：从概率上讲，这种恶性事件总会发生，对吧？
东郊到家员工：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这样的安全事故。
《橡果商业评论》：真的出现暴力、强奸等问题，你们会帮技师维权吗？比如和警方沟通，甚至帮忙打官司吗？
东郊到家员工：我觉得一般不会发生矛盾。
如果打起来，闹到派出所，技师跟警察好好解释就行，反正是正规的持证上岗，健康证、按摩证都有。
只要包里不要有按摩之外的东西，不该出现的东西（避孕套等）。
我觉得这种情况不会存在。
04
回应“涉黄”风波
平台正规，卖淫、涉黄是技师个人行为
《橡果是商业评论》：最近总有媒体说你们卖淫、涉黄?
东郊到家员工：涉黄是公司严令禁止，涉黄是技师个人行为，她的涉黄收入平台不会参与分成。
比如315曝光的涉黄技师，我们会解除合作协议，并且将她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我们是正规平台，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们也一直告诉技师，不要私下收取顾客。
收顾客钱被发现，最低罚十倍，最低约5000元，最高2万元。
其次，不能和顾客谈恋爱，如果谈恋爱，先和平台解约。
《橡果商业评论》：你是人力岗位，你的工资多少呢，没想过做技师吗？
东郊到家员工：我的工资也就五六千。
我看后台技师这么多钱，我也动摇过，但是我没办法脱下自己的“孔乙己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