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是在中世纪,为应对武器和战争形式的演变,这种寻求保护的驱动力促使人们建造起了坚固的城堡。在城堡建造的黄金时期,其达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完美与复杂程度。
中世纪最早的防御工事与后来那些宏伟的城堡大不相同。在9世纪和10世纪,整个欧洲所建造的城堡通常是建在人工土丘上的木结构建筑,这些人工土丘被称作“丘顶城堡”(mottes)。
我们如今视为中世纪典型象征的石质城堡从11世纪和12世纪起开始出现,它们是由相对简单的防御工事发展而来的。
从简单的木质主塔演变为令人敬畏的石质城堡,其主要推动因素是战争性质的变化。除了少数几场阵地战外,中世纪的战争往往把大部分作战行动聚焦在试图控制某一特定区域的要塞上。
随着攻城技术日益复杂,城堡建造者们也被逼得想出更多巧妙的办法。在这些防御墙的中心,原来的主塔会被扩大,成为最后的防御据点。
这幅城堡草图发现于13世纪法国建筑师维拉尔·德·奥内库尔的作品集中,该作品集现存于巴黎的法国国家图书馆。| BRIDGEMAN/ACI
征服者威廉在1066年对英格兰的征服引发了激烈的反抗,尤其是在英格兰北部的约克。为了维持对这座城市的掌控,威廉建造了此处所见的丘顶城堡。| IMAGEBROKER/ACI
城堡建造
城堡建造者的首要任务是选择合适的建造地点。
城堡相对于其他设防区域在地形中的位置至关重要。必须能清楚看到其他防御工事,以便接收战略信息——夜间的烽火或是白天的烟雾信号,这些信号可以对诸如敌军来袭之类的危险发出警报。
所选地点必须能掌控周边区域,尤其是像道路、桥梁和浅滩这些具有战略意义的要素,同时还要便于获取农业及其他资源。
其他需要考虑的因素还包括建筑材料的获取情况以及用于填充水井和蓄水池的水源供应。城堡的守军需要储备足够的食物和水,以便在长期围城的情况下坚守下去。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确保外围防线的安全。这意味着要在通道入口以及像桥梁和水源这类战略要地周围构筑防御工事。如果护城河够大,敌人就很难靠近城墙,也就难以用投射物或攻城锤对城墙造成破坏。
护城河之外就是城堡建筑群的外墙。有时候会围绕主城堡区筑起几道城墙,通常是呈同心圆状排列。这意味着,即便敌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在他们抵达第二道防线之前,至少也会遭到伏击。
城墙建得很高,这样从外面往城堡里射箭和投射其他武器就变得困难。城墙的高度还能震慑那些可能会在夜间试图用梯子悄悄攀爬潜入、突袭城堡的人。虽说难度不小,但这种偷袭方式并不罕见。
这种攻击方式令人十分担忧,以至于 13 世纪中叶由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十世(King Alfonso X of Castile)编纂的法典《七章法典》(Las Siete Partidas)就警告说,城堡的城墙必须建得足够高,以震慑任何试图用梯子爬入城堡的人。
固若金汤
尽管主塔作为城堡的主要防御塔楼地位重要,但小型塔楼也会附着在要塞城墙之上,并且高于城墙。
这些小型塔楼形状有方形、圆形或五角形,它们保护着城墙基部,加固了防御工事。城堡墙上的任何开口都是薄弱点,所以但凡存在的箭孔或窗户都开得又小又高。
城堡建筑群的正门必须足够大,以便能进入城堡内,但由于任何开口都会形成易受攻击的部位,所以建造者和守军都会格外用心地加固城堡入口的防御。
城堡大门通常用厚重的木材制成,往往还会用金属板加固,并用结实的门闩固定。还有一种防护装置叫吊闸,它是一种沉重的金属或木质格栅,可以降下挡住入口。
此外,门道通常设有小型门楼,以便更好地观察、围困和反击任何入侵部队。有些城堡在大门前有一个叫“外堡”(barbican)的封闭空间。想要抵达入口的潜在攻击者必须冒险进入这个区域,在这里他们可能会遭到伏击。
这条走道连接着城堡的各个部分,有时是有顶的,并且有矮墙(parapet)保护,矮墙是主墙上方的一道墙,墙上有开口,人们可以通过这些开口观察——并射箭或使用其他武器。
从这个有掩护的位置,守军可以向攻击者倾泻致命的投射物。他们会投掷石块、开水或热酒、滚烫的沙子,这些东西能钻进攻击者盔甲的缝隙里。
像装满油或焦油的火罐之类的燃烧弹,能在逼近的敌军队伍中造成巨大破坏。城垛、箭孔和枪眼提供了受保护的射击开口。
随着 14 世纪和 15 世纪火炮的发展,人们也会从这里发射大炮。门上方以及门楼天花板上开凿的“杀人孔”(murder holes,或叫 meurtrières)能让守军向任何靠近的攻击者投掷投射物或倾倒燃烧的液体。
中世纪的军队更常采用封锁或包围城堡的方式,目的是通过围城让守军疲惫不堪,最终投降。这种行动可能会拖上好几个月,就像西班牙南部阿尔赫西拉斯(Algeciras)的围城战那样。
这场军事行动始于 1342 年,持续了 21 个月,当时阿方索十一世(Alfonso XI)率领的基督教军队包围了这座由穆斯林掌控的城市。这是一场复杂的行动,双方都动用了众多兵力和创新的战争器械。
城堡内的生活
城堡建筑群内居住的群体有时规模相当大,不过人数因地点和时期的不同而有很大差异。
例如,以色列北部的萨法德(Safed)圣殿骑士团十字军城堡在1260年左右重建,战时能容纳2200名士兵,和平时期则有1700人的常驻守军。
另一方面,在 15 世纪,许多由西班牙军事修会管理的城堡,其居住群体缩减到只剩一两名骑士和几名仆人。无论城堡内的群体规模是大是小,其成员都需要生活空间。需要储存食物、水和牲畜的地方,还需要开展家务和手工活动的场所。
那些最古老的要塞、位于局势动荡的边境地区的城堡,或者经历过战争沧桑的城堡,由于侧重于军事用途,通常居住环境都不太舒适。与此同时,其他一些城堡为居住者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舒适设施,包括厕所、蓄水池、水井、壁炉、厨房、烤炉,当然还有小教堂。
由于城堡是收取封建地租(通常以实物形式支付)的中心,有些城堡建筑群还有宽敞的储藏室来存放这些物资。城堡拥有自己的面包房、酿酒厂和铁匠铺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一些大型要塞还设有大型接待室,国王、贵族和高级神职人员可以在这里炫耀自己的地位。
虽然这些房间里的家具往往比较简朴,但装饰却很精致。墙壁和天花板常常绘有画作或挂着挂毯,这些挂毯除了具有装饰作用外,还能防潮和阻挡穿堂风。
衰落与废弃
五百多年来,中世纪城堡为其居民提供了防御,也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但到了 16 世纪,现代火炮的发展使许多中世纪城堡变得过时了。炮弹有能力破坏城堡的城墙,使得城堡的设计变得不实用且失去效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传统的、有着高墙环绕、石质主塔高高矗立在丘顶城堡上的城堡设计,慢慢被一种能抵御火炮攻击的新型防御工事所取代。这些新的防御工事设有棱堡和厚实的、呈一定角度且深入地下的城墙,具备了防炮能力。
至于现存的城堡,有些被改造成了宫殿,也就是在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上开凿出大窗户、增添设施,甚至可能还会有花园的轻度设防的住所。
例如,西班牙的塞哥维亚城堡(Alcázar de Segovia)始建于 12 世纪,原本是一座要塞,后来成了卡斯蒂利亚君主们的宫殿。然而,许多古老的城堡都被废弃了。
在现代,有些城堡被改造成了博物馆和历史遗迹——卡昂城堡(Caen Castle)如今是诺曼底博物馆的所在地,斯卡伯勒城堡(Scarborough Castle)虽已成废墟,但却是北约克郡的一处旅游景点。
这些城堡历经了激烈的战斗、技术的进步以及几个世纪的沧桑,如今虽已破败,但依然雄伟壮观,它们静静地见证着那个它们在欧洲历史上扮演核心角色的时代,也成为了那个时代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