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章咪佳
油画家常青的个展“蛇舞新春”1月4日在杭州之江艺术中心开展。开幕式没有“嘉宾介绍”环节,因为常青觉得到场的各位全是嘉宾。“现在喜欢看画的人真的不多”,他珍惜每一位观众,希望寒冬腊月里赶来的朋友们都能好好地享受展览。
“蛇舞新春”包含六个系列、132件生肖佳作。其中蛇,画了有近百条,各有各模样。
从去年甲辰龙年,常青开始做生肖展。但是画生肖,早几年他就启动了:壬寅老虎尾巴、癸卯兔年头上,女儿出生了。当时常青58岁。
“女儿带来了更多的爱和启发。”于是画家开始画老虎。后来他决定坚持画一个周期,等女儿12岁时集齐全部生肖。
通过12年的创作来链接父女感情,也是找个理由把生肖题材画出来。“生肖,也能和观众的距离拉得更近,毕竟每个人都逃不出十二生肖。”
所以开幕式当天常青并没有照例邀请领导,“我是冒风险的”,大家笑。“既然每个人都是十二生肖的一员,那今天就是属于所有人的节日。”他想在新年里搞一个轻松的展览,“毕竟是一个不重要的展览。”哄堂大笑,画展开始了。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蛇难画
“不重要的展览”,常青没日没夜地画了3个月。
之江文化中心的创始人胡飞最关心这3个月,他可能也是除了画家以外最煎熬的人,因为直到展览开幕倒数第二个晚上,常青还要替换“四条蛇”。
换了。“结果第二天他又要换!”再重新装裱了一批画作。
吴飞讲的“替换事件”只是一角,背后有巨大的反复工程:常青第一批画的蛇基本上全部作废了。
油画家王羽天说,“要让我画,画三张就画不下去了。”
很多画家不喜欢画蛇。从造像上讲,蛇的形象是一条任意曲线。曲线本具有节奏和美感;但是单画蛇,尽数的曲线,难免物极必反。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在各种文明的意涵里,蛇又是动物图像中最复杂的主体。它有若干种象征,比如,希腊神话中一头蛇发的美杜莎,看谁谁就变成石头,暗喻黑暗、危险;埃及文化里的衔尾蛇,蛇又代表幸运以及自然的无限之力……这些并不固定的意义,每一种都很重要,但彼此之间甚至相互矛盾。
而中国的白娘子,为世界文化提供了关于蛇最美丽的传说。故事也有极大的矛盾性:白娘子喝了雄黄酒现形,把许仙吓得够呛,但她作为人又是那样的温润、美好,白蛇成了一种奇妙的综合。
画蛇的难度,也在于平衡各种复杂的情感,既要表现蛇的神秘、优雅,又不能忽视它带来的威胁与不安。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常青属蛇,从前也未见得想画蛇。不过女儿驱动的艺术计划有力,他慢慢地找到发力点,“首先我想它还是一条蛇,画蛇的时候,基本上保持了它完整的生物形态。”
“蛇很神秘,很冷血。”常青养了一条加州王蛇,“它也不是特别想搭理我。”
不知道日常是画家主动还是这条蛇其实非常善待主人——加州王蛇虽然能轻松勒住、吃掉小白鼠、响尾蛇,甚至能吞一头鹿、一头牛!但是,它们在人类面前是很温柔的。
常青崇尚真实,那么展厅里一组组、一条条的蛇,哪来的这么多蜿蜒盘旋的动态?
他一定经常在rua蛇!
图源:一条艺术
蛇好玩
“蛇舞新春”展出的每条蛇都是全身像,尺寸不一:一蛇一像,各蛇各象。要说物种有整体的面貌,常青的蛇,并不可怕。
据说去年生肖龙展的策展人是怕龙的,因为他属狗,“龙和狗有六冲”。但是常青画的龙不叫人生畏,策展人一点不忌讳成天在龙堆里转。
常青很高兴地透露,龙,潜意识里是照着自家小狗的动态画的。所以龙里有狗气,自然亲近人(“狗”)。
常青画的龙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当然你可以说,龙是想象出来的形象,怎么画都行。但是放到蛇,对一群要面向观众展出的蛇来说,“不可怕”,是很重要的素养。
常青写实地画蛇,那它们变化莫测的姿态,无声无息酝酿的速度和力量,难免即将调动出人基因里的恐惧——就在蛇成型之前,画家给它们“点缀了一些良善”:
蛇的斑纹,尤其是显现灵性的蛇须、眼睛、信子,另外由剪纸拼贴而成。这下可好:大小眼儿的蛇,瞳孔颜色不一样的两颗爱心蛇眼,抬头纹、“川”字纹、法令纹的蛇,全游出来了。
当中国的民间艺术一呼应,蛇的画面产生了更强的造型感、装饰感。画家有时候像是做游戏,一口气给一条蛇安上十个八个信子,看看哪条适合出街。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人看蛇
蛇靠信子来获得环境信息,因为它们的视力不怎么样。
然而在地球历史上,蛇可能推动了人类的视力发展:大约在5500万年前,地球正在经历始新世极热事件,当时蛇与灵长类动物都生活在树上。
为了不被长相类似树藤的蛇捕食,早期灵长类动物最终发育成了较强的视觉能力,对色彩分辨极敏感,尤其形成了三维视觉空间——这种特性对于近距离探测危险十分重要。
那么现代人类正是这场“进化竞赛”的受益者。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人类的眼睛,至今对蛇十分敏感。
2016年,名古屋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比起比鸟、猫和狗的模糊图片,人类可以更精确地识别出蛇的模糊图片。也就是说,人面对蛇的图像,大脑会产生高于其他动物的情绪反应。
5000万年以后再与蛇长时间地平视,会不会推进一种新的视觉训练?
去展厅里试试看?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常青现在已经画了四个生肖(从女儿出生的寅虎年开始至今),他说接下去每年,t都还会花3个月画生肖。这么算下来,到集齐12年,就会有整整三年投入在这件事情上。“对一个画家来说,三年倾注在(生肖)这么小的一个题材,很不容易。”
还是女儿爱的驱动力强劲。
图源:之江艺术中心
展讯
展览:蛇舞新春
时间:2025年1月5日-1月20日
地点:杭州市之江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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