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吴公然 长沙报道
近年来关于露天焚烧秸秆的话题,一度引发社会的广泛讨论。因其涉及到农业生产、环境保护和消防安全等诸多方面,一度出现“众口难调”的情况。
1月8日,湖南省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湖南省秸秆综合利用若干规定》,成为全国首部规范秸秆综合利用的省级地方性法规,引发众多关注。
2025年1月8日,湖南省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湖南省秸秆综合利用若干规定》。(王美华/摄)
这意味着,湖南在全国率先为秸秆综合利用立法,回应民众关切。
鲜为人知的是,《湖南省秸秆综合利用若干规定》的出台,得益于湖南当前正在大力施行的“小快灵”立法。
湖南省两会期间出炉的省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显示,2024年新制定通过的法规中,省本级“小快灵”立法项目占比72.7%、市州占比91.6%。
一位资深法律工作者形容道,和“大块头”立法相比,“小快灵”立法就像“微创手术”,具有精准、快速、高效的特点。
为什么开展“小快灵”立法
“大块头”立法结构完整、调整内容广泛;“小快灵”立法则形式简单、立法速度快,针对问题“量身定制”,管用几条写几条,虽然切口小、篇幅少,但并不妨碍它立得住、真管用。
2020年11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工作会议上指出,“要研究丰富立法形式,可以搞一些‘大块头’,也要搞一些‘小快灵’”。
2023年8月24日,湖南省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主任会议通过了《推进“小快灵”立法若干规定》。
记者注意到,在2024年1月和2025年1月连续两年的全国司法厅(局)长会议上,司法部都提出推进国家急需的“小快灵”立法。
国内多个地方,也在不断探索“小快灵”立法。
从湖南来看,为了推进“小快灵”立法,有针对性地解决本地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主要矛盾和突出问题,2023年8月,湖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通过了《推进“小快灵”立法若干规定》(以下简称为《若干规定》)。
《若干规定》所称的“小快灵”立法,可从三个方面理解。
“小”,是指法规的调整范围小、篇幅小,体例上不追求“大而全”,不重复上位法规定,尽量避免宣示性条款,坚持有几条写几条。
“快”,是在保证立法质量的前提下,因时而需,以急为先,做到快调研、快起草、快审议、快出台,提高立法效率。
“灵”,则是从实际出发,问题导向鲜明,制度措施针对性、操作性强,实施效果好。
根据《若干规定》,湖南采用“小快灵”立法的省本级地方性法规条文数一般不超过25条,市州地方性法规、单行条例条文数一般不超过20条。
其中,实施性法规原则上采用“小快灵”立法形式,自主性法规应当尽量采用“小快灵”立法形式。
《常德市住宅小区电动车充电安全管理规定》出台后,常德一小区筹资建设了集中充电设施。
《规定》还提出,力争到2025年实现省本级地方性法规60%以上,市州地方性法规、民族自治地方单行条例80%以上采取“小快灵”立法形式。
“群众期盼什么,‘小快灵’立法就跟进什么,使法规更接地气、更合民心、更解民忧。”省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相关负责人说。
湖南进行了哪些探索
“立法切口小、篇幅少,并不必然意味着立法工作量小、难度低。”北京科技大学文法学院教授李富成在《中国法治》刊文中提出,要想用“小”的立法解决大的问题,对立法质量、立法技术、立法能力和立法工作队伍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
李富成认为,“针对性、适用性、可操作性”是做好“小快灵”立法的重要标准。
为了做好“小快灵”立法,湖南进行了许多探索。
比如,2024年11月29日出炉的《湖南省社区养老服务设施配建若干规定》,集中“火力”解决场地供应和产权归属等重点问题,条文从17条精简到9条,全是“干货”,致力于为老年人打造家门口的养老“幸福圈”。
岳阳市南湖社区耆德园社区康养服务中心的老人。
在湖南省人大常委会的指导下,2023年市州“小快灵”立法项目占比近80%,2024年则达到91.6%
比如,2024年获评全省优秀“小快灵”立法案例的《怀化市住宅物业管理若干规定》,在草案刚诞生时,“大而全”,条文近80条,多处内容重复上位法和国家政策。后来,条文开启“大瘦身”。
初次提交怀化市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时,条文减到了31条,内容减了60%。
二审时,条文又压缩近一半,仅剩17条,删除了一审草案中近80%重复上位法和规范性文件的内容。
在正式表决通过时,最终精简为12条。
而湖南首部采用“小快灵”方式制定的地方性法规——2022年7月出炉的《常德市住宅小区电动车充电安全管理规定》,条文只有5条。
湖南省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小快灵”立法有利于从源头上消除“抽屉法”“睡眠法”“僵尸法”,使法规真正“于法周延”“于民有利”“于事简便”,以法治之为服务高质量发展之进。
取得了哪些成效
从数据来看,“小快灵”渐成湖南立法的主流。在“小快灵”方式推动下,湖南诞生了一批“全国首部”法规。
自2024年1月1日起施行的《湖南省重污染天气防治若干规定》,共10条,是全国首部重污染天气防治省级地方性法规。
《若干规定》针对大气污染监测不实时、成因分析不经常、应急不响应等重点问题进行规范,为湖南重污染天气防治提供制度安排。
建设天蓝地绿水净的美丽湖南。
全国首部城镇居民住宅区消防安全管理省级地方性法规——《湖南省城镇居民住宅区消防安全管理若干规定》,共15条,于2024年3月28日经湖南省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九次会议通过,自2024年5月1日起施行。
这部法规针对居民住宅区消防安全问题,给出了“谁来管”“怎么管”的精确答案,能有效破解城镇居民住宅区消防安全的管理难题。
自2024年7月1日起施行的《湖南省预防中小学生溺水若干规定》,共11条,是全国首部专门针对预防中小学生溺水问题出台的地方性法规。
这部法规重点对家庭、学校、社会、政府在预防溺水工作中的责任进行了明确界定,用法治力量筑牢防溺水安全屏障,守护孩子“生命线”。
衡阳耒阳市仁义镇十里村的孩子们,在村里集资建的游泳池中游泳。
从市州立法来看,比如前面提到的《常德市住宅小区电动车充电安全管理规定》,从正式立项到表决通过,前后历时不到3个月。
这部规定实施以来,常德市电动车火灾事故较往年同期下降了65.1%,电动车充电安全举报投诉案件下降47.7%。
还比如,自2024年1月1日起施行的《张家界市景区无障碍环境建设规定》,共15条,是全国首部景区无障碍环境建设地方性法规。
有网友点评,这部规定让残疾人、老年人坐上了畅游张家界的“法治直通车”。
张家界的无障碍通道建设,助力残疾人更好看风景。(图源:“湖南残联”公众号)
湖南省人大常委会立法工作咨询专家、湖南师范大学教授肖北庚说,湖南“小快灵”立法直面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问题和矛盾,以小的切口、快的方式,立操作性很强的法,达到一种灵的效果,在节约立法资源的同时,还提高了立法质效。
肖北庚表示,当下,“小快灵”立法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进入了好不好的阶段。这就要求在立法“精细化、可操作”与立法“引领性、务实管用”之间寻求一个合适的平衡点。推进“小快灵”立法,不是简单地压缩条文、加快进程,而是实现高质量的“小快灵”。既要防止“大而空”,也要防止“小而缺”。
“需要注意的是,‘小快灵’立法是有效方式之一,但不是唯一。”肖北庚说,针对新情况、新问题,有些需要用全面系统的立法来解决,有些则需要“短平快”,不能以“小快灵”否定“大块头”,也不能以“大块头”否定“小快灵”,要根据科学立法、民主立法、依法立法原则,选用合理的立法方式,使得“大块头”“小快灵”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