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overt religiosity became cool in India

大壶节展现传统如何成为潮流。

Illustration: Lan Truong

“下个月我打算在伦敦待上几周。” 在德里那些高档的俱乐部和咖啡馆里，这样的话屡见不鲜。不过，Banyan是在一趟从德里飞往普拉亚格拉杰的拥挤航班上听到这番计划的。他的同机乘客们佩戴着名牌珠宝，提着路易威登的包包，他们正前往北方邦的这座城市参加大壶节，这是一场盛大的印度教集会（想必之后他们还会前往伦敦）。

大壶节每12年举办一次，标志着行星的吉祥排列，人们相信在这期间，在恒河和亚穆纳河的交汇处沐浴可以洗去自己的罪孽。救赎的希望一直吸引着数百万来自印度各地的朝圣者。但于2月26日闭幕的最新一届大壶节，以全新且有趣的方式抓住了这个国家民众的想象力。

这趟旅程传统上被认为是印度穷人的专属，如今却受到了精英阶层的青睐。曾经，他们或许会对在被污染的水中沐浴（印度监管机构称水中有粪便物质）以及在数百万人中挤来挤去感到犹豫（1月29日的一场踩踏事故导致数十人丧生），但这次他们却乐在其中。演员、板球运动员和商业大亨们都参与了沐浴仪式。旅行社推出了豪华套餐，承诺“将奢华与丰富的文化完美融合” 。宗教信仰从未如此时尚过。

这种时代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持久的信仰与不断增长的财富相互交融。一项调查显示，大约80%的印度人认为宗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使在这个国家不断现代化的过程中，这一比例也几乎没有动摇过。事实上，经济增长为印度人践行信仰开辟了新途径。

例如，近年来，受民航业蓬勃发展的推动，宗教旅行大幅增加。印度所有大型航空公司都为大壶节安排了特别的每日航班。同样，汽车保有量的增加使得成千上万的人可以开车前往普拉亚格拉杰（并造成了道路拥堵）。在乘船前往两河交汇处的途中，“榕哥”遇到了一个八口之家，他们开着一辆运动型多用途汽车，从西部城市苏拉特行驶了1200公里来参加大壶节。

虽然经济增长让印度教的庆典更加盛大，但其他因素也让这些庆典变得令人向往。普拉亚格拉杰的两河交汇处既有寺庙的氛围，又有主题公园的感觉。一些信徒怀着庄严的敬意进行沐浴，一些人在嬉闹中溅起水花，而且几乎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时刻。来自苏拉特的那家人说，他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相关画面后，就觉得必须来进行这次朝圣之旅。

不过，最具影响力的还是印度的政治领导人。执政的印度人民党（BJP）已担当起印度教守护者的角色。推动印度教事业成为了一项公共政策重点。生活在这个时代，许多印度人认为，虔诚不再仅仅是信仰的标志，更是爱国主义和进步的象征。国际民意调查机构皮尤研究中心在2021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占印度人口约80%的印度教徒中，近三分之二的人认为，真正的印度人意味着是印度教徒。

对于一个倡导印度教民族主义的政党来说，大壶节是展示实力的绝佳舞台。政客们一直利用这个节日向选民展示自己的印度教信仰背景，但这次印度人民党将这一活动收归己用。在整个普拉亚格拉杰，乃至整个印度，颂扬大壶节优点的海报上都有总理纳伦德拉·莫迪和由僧侣转变为北方邦领导人的约吉·阿迪蒂亚纳特的高大形象。

政府吹嘘预计将有4亿人参加，从而助长了这种炒作氛围；此后这一预计人数又被提高到了7亿，这意味着有一半的印度人都来参加了朝圣，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在其他与大壶节相关的事情上，统计数据则更为保守。官员称上个月的踩踏事故中有30人死亡；而其他消息来源则表明实际死亡人数要高得多。为精英阶层划出大片区域进行隔离，这对人群管理毫无帮助。

尽管发生了悲剧，印度人民党仍将此次活动吹嘘为一次胜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确实会被视为一次胜利。在沐浴之后，和Banyan同船的乘客们都沉浸在积极的氛围中。他们说，这份喜悦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莫迪先生和约吉组织了如此精彩的活动。对印度人民党来说，这或许就是救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