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中国人便喜好吃花，这并不是我杜撰，而是有历史记载。屈原《离骚》“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苏东坡《后杞菊赋》“吾方以杞为粮，以菊为糗。春食苗，夏食叶，秋食花而冬食根”，林洪《山家清供》里的紫英菊、汤绽梅、梅花汤饼，王象晋《群芳谱》“玉兰花馔。花瓣洗净，拖面，麻油煎食最美”，袁枚《随园食单》“春天食玉兰，夏天食荷花，秋天食菊花，冬天食腊梅”，这些都是中国人喜好吃花的证据。
不过我以为，古今中外，吃花吃最好当属云南，云南人吃花，和吃菌子一样，什么菌都想尝，什么花都想吃，不是稀奇古怪的他还不吃，简单列举几种云南人常吃的花：玫瑰花、海菜花、石榴花、芋头花、芭蕉花、黄花、金雀花、棕树花、攀枝花、棠梨花、白花、密蒙花、桃花、苦刺花、核桃花、炮仗花……每年春天来临，云南人吃花的心都会动一动，玫瑰花不说了，鲜花饼大家都知道，说几种山里野花，应该怎么做怎么吃。
攀枝花炒腊肉
苏轼被贬儋州（海南）时曾写诗，“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苏轼是个馋人，着实是身边没个云南人，不然思乡情怕是都要减淡几分。朋友去广州，看到满大街掉落的木棉花，说了句“真是暴殄天物”。木棉花在四川、云南叫做攀枝花，四川有个地方攀枝花市，网上有人调侃说要到攀枝花市请攀枝花人做攀枝花来吃。在四川、云南，攀枝花是花，也是食材。
不过，我对攀枝花最初记忆却不是吃，而是用来做玩具，树枝做车的形状，没开花的攀枝花花苞做车轮，和桐子果一样。另外，攀枝花成熟的果里有种棉花一样的东西，摘去籽，做枕头被子很保暖，放牛时顺路捡回家，阿妈会缝好，我小时用的就是攀枝花被子枕头。
攀枝花，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木棉花，西南地区拿来做食材，广东人喜欢拿来煲汤（作者供图）
攀枝花喜热，多生长在江边，云南保山潞江坝的怒江边就有很多，花开时节，艳红的花朵映衬在山水之间，远看近看都很好看。不过云南人看到攀枝花，首先想到的不是有多好看，而是好吃，总想要摘几朵来尝尝。
攀枝花长得高大笔挺，树干上长有尖刺，但还是躲不过云南人的吃欲，枝头稍稍冒点红，就有人揣着石头，抬着杆子，架着梯子，势要想尽一切办法摘下来。实在摘不下来的，只能等掉的时候去捡，但那是无奈之举，自然掉落的攀枝花有点老，不如嫩花苞口感清脆。我家就没这种苦恼，离家不远的山坡上就有棵攀枝花，竹竿刚好够得着，每年都能吃到新鲜攀枝花。
攀枝花开的有早有晚，我家门前这棵在向阳坡，春节一到就陆续有花开，我恰好有口福，离家上班前能吃到几顿。今年大年初三清晨我去看时，已经开了好几朵，树梢站着喜鹊、拖百灵和不知道名字的小鸟，在喝花朵里的花蜜水。我够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它们喝。
岔两句聊聊花蜜水，花蜜水是小时候农村的天然饮料，很多花都有花蜜水，白花、红花、攀枝花都有花蜜水。红花开的最多但水少，喝得不过瘾，攀枝花花朵最大，像碗一样，储存的花蜜水最多。我小时候是个爬树高手，攀枝花树蹭蹭蹭几下就爬上去了，春天放牛时经常爬树喝花蜜水，攀枝花枝杈比较脆，还不小心踩断树枝掉下来过一次，好在没什么事，没受伤。
说回到吃攀枝花，攀枝花除了花蕊上的黑色小粒和最中间那棵花蕊不能吃，其它花蕊、花瓣、花萼都能吃。花萼用来泡酸汤，酸酸辣辣的带点涩味，夏天泡饭吃最爽。花瓣的口感绵，不是很好吃，吃的最多的是花蕊。
攀枝花的花蕊（作者供图）
攀枝花的花蕊有点像珊瑚菌，分岔很多，花蕊白里透红，吃的时候去除黑色小粒，撕成几瓣，焯水十来分钟，攀枝花焯水后颜色发白，再无鲜红。焯好的攀枝花在清水里放一夜，攀枝花会分泌黏液，爆炒前要用清水多漂洗几遍，把黏液洗干净。攀枝花做法很多，凉拌，炒腊肉或炒水豆豉番茄都可，怎么做都很好吃。
水豆豉和番茄炒攀枝花，加上小米辣，酸辣中带着攀枝花的微涩和一丝清香，吃起来鲜嫩爽口。我家则更喜欢攀枝花炒腊肉，腊肉自带的咸香，攀枝花的微涩清香，相互融合，攀枝花在炒时还会继续分泌黏液，吃起来咸、香、涩、黏、滑都有，很难形容其美味口感。
攀枝花炒腊肉（作者供图）
金雀花煎蛋
金雀花是云南人吃的野花里的王者，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换个方式比喻，金雀花就像见手青，虽比不上松茸珍贵，但也是难能可贵的珍馐美味。很简单，单看价格便知晓它的珍贵，我去篆新市场，金雀花的品类参差不齐，价格十几块到几十块一两不等，别看错了，是两不是斤。幸好金雀花轻，二三两也够炒一盘。
金雀花（作者供图）
金雀花据说是云南特有的花，我没有考证过，只是听说，不必当真。金雀花含苞待放时，花骨朵像小鸟的嘴巴，绿肥黄瘦，开花时像孔雀开屏，花瓣金黄，黄肥绿瘦，金雀花这名字取得很形象，应该是取自金孔雀开屏之意。金雀花像棘条树，枝条柔弱纤长，风轻轻一吹便开始摇摆，枝条带着刺，采摘时容易被扎到。
金雀花性味甘，微温，具有滋阴、和血、健脾等功效，可用于劳热咳嗽、头晕、腰酸、小儿疳积等病症，这是偏医学上的解释。在云南，我们可不管这些，它就是一道食材，什么功效药用的不在乎，好吃那才是王道。唯一不足的，金雀花花期短，一年就能吃个把月。
金雀花的甘甜像花蜜，清甜，金雀花可以生吃，清香浓郁，细细咀嚼会发现花萼有些微涩，但会有回甘。金雀花的做法很简单，加到汤里煮，能增加汤鲜甜的口感。云南人传统的做法是用来煎蛋，真的真的特别好吃。
金雀花炒蛋（作者供图）
金雀花要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绿肥黄瘦的那种，花骨朵的水分含量很高。鸡蛋一定要土鸡蛋，听说云南的绿皮小土鸡蛋最好，我没尝过，不知道和其它土鸡蛋有什么区别，我觉得其它土鸡蛋做的金雀花煎蛋也很好吃。金雀花煎蛋特简单，花朵洗净，加几颗鸡蛋搅拌均匀，稍稍撒点盐，猪油煎即可，金雀花香很浓郁。
棕苞米腌菜炒肉
唐诗《渔歌子》有云：“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蓑衣，不说穿过，见过的应该不少。云南的蓑衣和中原传统的蓑衣不同，云南蓑衣呈长方形，上微窄下稍宽，没有披肩，配上草帽（类似斗笠）既可以避雨遮阳，还能代替坐垫，放牲口、背东西时都是很好用的工具。
中国各地的蓑衣，形状大同小异，材料几乎都是棕衣，云南人叫棕皮，颜色里的棕褐色名字应该就是取自于棕皮。棕皮呈扇形，一头紧密，一头松散飘飞，包裹在棕树上。棕树全身都是宝，棕皮做蓑衣，粽叶可以做绳子，挂玉米、挂腊肉用的就是粽叶，还可以做扫帚，经久耐用。棕苞米，就是棕树花，可以吃。
今天要聊的就是棕苞米，棕苞米可以吃，很多人或许都想不到，云南人除外。云南很多地方都吃棕苞米，做法上略微有些不同。我家的做法和腾冲有点像，棕苞米腌菜炒肉，腌菜不一样，腾冲的是腊腌菜，没记错的话，腊腌菜主要是菜，我们的萝卜腌菜萝卜丝多。
棕苞米（作者供图）
想做棕苞米腌菜炒肉，取棕苞米是个废气的事，似乎好吃的东西都不易得，棕树小的时候取棕苞米还很简单，一旦长到一定高度，取棕苞米都是又怕又惊。对棕树样子没概念，想想椰子树，两者应该同属一类，树形上也很相像。棕树的一生都在节节攀升，越长越高，笔直的树干顶着粽叶，风轻轻一吹就跟着摆动。
取棕苞米要搭梯子到树梢，带根绳索，到树梢把自己绑树上，腰间再别把砍柴刀，用来割综皮。棕苞米藏在棕皮里面，金黄色的扁平状的像条鱼，裹着一层皮壳，剥开里面薏米粒一样的就是棕苞米。我们吃的花茎和棕包米，花茎刮去绒毛，切细丝，棕苞米掰成块。
猪油炒香佐料，辣椒、蒜末、姜片，加新鲜瘦肉炒香，再加焯过水的棕苞米，不焯水也可以，就是涩味有点重，焯过水的涩味轻些，最后再加腌菜，翻炒均匀即可出锅。这是我家的家常做法，我还见过其它的做法。
棕苞米煮鱼，佐料炒香，把白鱼切段或整条煮，加酸木瓜、不焯水的棕苞米一起，再配碗火烧辣子蘸水。凉拌棕苞米，棕苞米焯水后切丝，配上云南的树番茄，加点水腌菜，清脆爽口，酸酸辣辣，最显原始风味。棕苞米煮鸡，鸡肉爆炒干水分，加棕苞米煮。腾冲有种做法是火烧肉水腌菜拌棕苞米，看着也很好吃。
棕苞米腌菜炒肉（作者供图）
云南形容苦的东西很喜欢说一个词，苦凉苦凉，棕苞米就是这个味道。棕苞米没有苦瓜苦，我觉得苦瓜就剩苦了，而棕苞米只是微苦，焯过水苦味还会更淡，加上腌菜的酸能够中和苦味，吃起来还有点回甘。微苦回甘是棕苞米独有的风味，失了苦味就失了吃棕苞米的意趣，苦凉苦凉的才是我喜欢的棕苞米的味道。
海菜花芋头汤
水性杨花，是一个歧视性的成语，比喻女人作风轻浮浪荡，用情不专。不过这是后来人的乱用，据说是明朝开始用，水性杨花原不是这个意思。《说文解字》：“蒲，水草也。”“蒲柳”或“水杨”。生长在水边的蒲柳，到了春天，柳絮漫天飞舞，落入水中，随水流而俱去，即所谓的“水性杨花”，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在云南，水性杨花则是一种植物名字，海菜花的别名。
海菜花的生长很依赖水质，只有水质较好的湖泊里才会有，曾经我在丽江泸沽湖见过海菜花开满湖面的场景，近几年大理洱海的海菜花也越来越多，昆明滇池部分水域也有了海菜花的影子，常被用作湖水水质提升的证据。
海菜花盛开在夏秋，洁白无暇的花朵，翠绿色的叶茎长长一条，海菜花随水波四处荡漾。大理有句话形容海菜花很形象：大理海子无根草，不飘不落不生根。野生的海菜花不允许采摘，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我们吃的都是由人工种植，海菜花最好吃在它开花的时节。春天，有人为了尝鲜，会采海菜花的嫩苗来吃。现在的饭店里，好像一年四季都有海菜花，看着还挺新鲜。
我没有自己做过海菜花，都是去饭店吃，每家做法大同小异，最常见的海菜花芋头汤，算是大理菜名片之一。海菜和芋头似乎天生就是一对，很搭，炒吃、煮汤都是绝配。
芋头削皮再煮或煮熟去皮都可，海菜花可烫可不烫，加一起煮熟，加油盐即成。芋头煮的黏糊，汤汁都是乳白色，海菜花碧绿无暇，颜色就像小葱拌豆腐。海菜花芋头汤的口感主要是爽滑，海菜花叶茎、芋头、汤汁都是，海菜花花苞则口感清脆。海菜花的味道清新淡雅，不好形容，我感觉有点菠菜味，还有点青草香。
我吃海菜花次数不多，还吃过素炒海菜花、凉拌海菜花、海菜花炒芋头、海菜花豆腐汤、海菜花煮火腿腊肉。不算有什么独特见解，只想说海菜花不能和味太重的食材搭，容易抢味，特别火腿这样的食材，满锅的火腿味。相对来说，吃过的花中，海菜花没那么让我惊艳。
火腿蚕豆白花汤
云南可以吃的花中，我最喜欢白花，云南人也叫玉荷花，我查了一下，白花学名叫羊蹄甲，羊蹄甲有很多种，我们吃的叫白花宫粉羊蹄甲。白花和杜鹃花很相似，花白花香浓郁，每逢白花树下过，都会被其花香醉倒。房前屋后若是栽上一棵，满院都是花香。可惜花的名字不好，白花白花，老人家觉得不吉利，很少有人会栽在院子周围，大多生长在田间地头。
白花宫粉羊蹄甲
白花在我们那是稀罕物，我印象中，只在山谷的一户人家有，他家田埂上有两棵白花。可惜我初二那年发大水，洪水冲垮了田埂，白花被冲倒了，埋到了河里。后来好几年，我再没吃过白花，到昆明才又吃到。
那时候，每逢二三月白花开时，我都要去他家讨白花，讨的人很多，晚了还讨不到。他家人很好，怕我们爬树摔下来，常用竹竿给我们打下来。讨来的白花，阿妈会除去花蕊，花蕊我们叫“老弯刀”，和砍柴刀很像，朋友说有毒，应该不真，吃那多次肯定有几回花蕊没除干净，不也没事。花萼也要去除，只吃花瓣。
白花开的很散，五片花瓣好像互不相干一样，各开各的，花瓣除了紫红色的火焰的形状，剩下的全部雪白。白花花朵看着不小，其实花瓣特别薄，满满的一箩筐煮出来也才有一小盆。每次去讨白花，总觉得不够，但又不好意思摘特别多，回来又懊悔不多摘点。
我家做白花做法单一，就是煮火腿蚕豆白花汤，或加米煮粥，再无其它做法。最近几年我才在云南其它地方见到另外的做法，白花炒腊肉，炸白花，裹上面粉像炸酥肉一样炸，我自觉味道不如火腿蚕豆白花汤。
火腿切薄片或丁，稍微炒一下炼出点油腥，加水煮耙（备注：煮烂软的意思），再加剥好的青蚕豆米煮到半软化，这时候的汤就已经很鲜了，没有白花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吃。最后加白花，白花的花香很霸道，加入瞬间就掩盖了火腿蚕豆的味道，整个屋子都是白花香味。煮粥加蚕豆米时就把米加进去即可。火腿蚕豆白花汤的味道很难说清，非得自己尝不可，但我可以保证，绝对好吃。
如果想要了解白花的花香，很方便，闻闻玫瑰花便是，白花的香比玫瑰花的香要更清新淡雅。上大学时，云南大学每年都会推出玫瑰宴，里面有个玫瑰花粥我很喜欢，吃起来很像白花粥的简化版。奇怪的是，白花花香不如玫瑰浓郁，煮的粥香味却更醇厚浓郁。
黄花粑粑
第一次吃黄花粑粑是在腾冲，朋友溪溪带我们去山上打蕨菜，顺道采了黄花回来，不过我只记得打了蕨菜，不记得有采黄花，应该是溪溪自己采的。吃了黄花粑粑我倒记得，圆圆的，扁扁的一小个，颜色偏黄，蘸白砂糖吃，软，糯，单吃有点微甜。我吃了好多个，可能是第一次吃，带了滤镜，那味道我一直念念不忘。
今年春天，我恰好有时间在老家，和溪溪请教了怎么做，自己复刻了一道。黄花，学名鼠曲草，腾冲人叫黄花，昆明人叫面蒿，还有人叫黄蒿、黄花麦果、火草、清明菜，我们那儿就叫那种草，没有名字。黄花属菊科，叶似鼠耳，面有白毛，花黄，簇生。据说江浙一带会采黄花嫩叶，捣烂去汁，和粉做成黄花麦果糕。
黄花的存在感超级低，枝叶小，花又不起眼。溪溪发了图片，我问阿妈哪里有，阿妈看着图片，“这种草是好像哪个地方有好多”，想不起来，和我的感觉一样。转头去厕所，厕所边上就有几棵，走几步路去地里，路边、地埂子上，哪哪都有，不多会我就采了满满的一箩筐。
采黄花和掐薄荷、掐豌豆颠一样，取最嫩的、含苞待放的嫩芽，清洗干净焯一遍水，颜色从翠绿转为墨绿即可，切碎，可难切了，像切棉花一样，切好加糯米面揉匀，喜欢咸的就加盐，甜的不加，做好蘸糖，分成一小坨一小坨的捏圆捏扁，放油锅里煎到两面微焦即可。
我没有溪溪的好厨艺，做出来的大小不一，方圆胖瘦都有，不好看，但味道还可以，软糯的感觉和第一次吃一样，糯米面本身就是黏的，加了黄花变得更黏。黄花粑粑我喜欢不蘸糖吃，不那么甜，微微甜，《本草纲目》里说黄花味甘，起初我不是很理解，吃过了才懂得，甘是甘，甜是甜，甘是不那么甜，不腻，清甜。
黄花粑粑还有另一种做法，工序更复杂，糯米泡发一夜，黄花撒糯米上面，放一点盐蒸熟，再放石臼里舂，过程类似打糍粑，等糯米黄花充分融合，捏成小圆饼放油锅里炸，炸到饼子鼓起肚子，变成椭圆形就可以了。吃黄花粑粑不能急，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同样道理，刚出锅的黄花粑粑表皮凉的很快，里面还很烫。
棠梨花炒腊肉
棠梨花，单看名字就知道和梨花有关，不过是梨花前面加个棠字。它们俩关系的确不小，花形和果形都很像，应该属于同一类。以前嫁接梨树，都找棠梨树来嫁接，成活率很高。棠梨花我们那很多，漫山遍野都是。棠梨花的树不大，我见过的至多也就两三米高，但摘棠梨花可不简单，棠梨花树上长有尖刺，树枝很硬，不像金雀花很容易弯折。而且尖刺有毒，我被扎过，又痒又肿，总有刺挠刺挠的感觉，不舒服感持续好几天。
我只吃过几次棠梨花，这一来嫌摘的麻烦，二来味道也没有很惊艳。棠梨花最好的是还没有开花的骨朵，四五朵七八朵一串，和栀子花花苞很像，只是没那么大。摘来的棠梨花要先焯水，再清水里浸泡几天，去除苦涩味。泡过水的棠梨花失去了鲜艳的色泽，呈木褐色，不好看。
棠梨花可以凉拌，加上各种酸辣的调料，味道才没那么淡。更加常见的是棠梨花炒腊肉，腊肉真的是可以百搭，炒菌子炒花都是绝配，再加蒜苗或韭菜一起炒。我也不知道是我的味觉不够丰富，还是其它原因，棠梨花给我的感觉有点微涩，微酸，或者直接没有味道，很奇妙。别个说棠梨花香甜，沁人心脾，真心怀疑是不是我的做法不对，期盼以后能吃到好吃的棠梨花做的菜。
更多花做的菜
说了这么多，攀枝花、黄花、金雀花、白花、棠梨花、棕苞米、海菜花，一长串下来，云南人吃的花真太多了，但别急，还有，以上不过九牛一毛，而且只是我吃过的花，我没吃过的花还有很多。真要写尽云南人的花肴，千言万语估计都说不完。除了以上几种，还有几种花我觉得有必要再说几句，同样很好吃。
芭蕉花，应该没人不知，雨打芭蕉，很有诗意。芭蕉花炒番茄豆豉，很好吃很下饭，焯水加肉沫凉拌也不错。芭蕉花好吃，处理很麻烦，芭蕉花主要吃花蕊，花蕊里有棵花柱要取掉，单一朵芭蕉花就有上百棵花蕊，两朵一顿，要不是它好吃，我是不想这样麻烦。
地涌金莲，也叫地莲花，同属于芭蕉科。地涌金莲皮韧，不吃花，吃茎，吃时把外皮纤维撕掉，切成条，清水洗净，放草木灰煮，呈灰蓝色就放清水里泡着，腊肉快熟时，抓一把拽进去，香味扑鼻，滋味难比。地涌金莲的果和芭蕉类似，极清香，边吃边吐籽儿。
核桃花，我小时候很怕，和毛毛虫长得很像。吃的时候抹掉外面的花絮，只吃花茎，焯水后泡个两三天，和火腿腊肉一起炒，核桃花微苦，带点叶子清香。桑葚花和核桃花一样，像毛毛虫，炒鸡蛋或凉拌都好吃。
芋头花，做不好就会咬嘴，阿妈告诉我的，她被咬过，我没有。咬嘴的意思是指麻嘴，嘴巴到喉咙都是麻的。芋头花把花蕊去掉，剥掉皮，茄子是最佳搭档，酱肉、猪肝鮓也不错。芋头花下锅翻炒，闷上锅盖，过程中不能翻动，直到熟透，否则吃起来真会咬嘴。
不说花了，说太多了，说几个和花的最佳拍档。腊肉当之无愧可排第一，攀枝花炒腊肉，核桃花炒腊肉，白花煮腊肉，棠梨花、野姜花、老鸦花都可以和腊肉炒，真的百搭。腊肉咸香配上各种花的独特风味，可以减轻花的苦涩，还能激发花的本味，无论咋做都很下饭，下饭可是云南人对一个菜好吃的最高评价。
腊肉第一，鸡蛋可排第二，特别是花朵小的，花味清甜的，几乎都能搭配鸡蛋做菜，最出名的金雀花煎蛋，石斛花炖鸡蛋，密花远志、木瓜花、苦藤花、马豆花都可配着鸡蛋煎，臭牡丹则加鸡蛋白米酒煮着吃。
水豆豉，和花的另一个最佳拍档。腊肉可以配着炒的花，水豆豉同样也很搭，攀枝花、棠梨花、桑葚花、奶浆花、炮仗花等都可以和水豆豉一起炒。云南人吃花除了炒最多就是凉拌，花焯水后加水豆豉凉拌，风味别具一格。夸张点说，就没有水豆豉不能搭的花。
作者：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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