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景点与他相关
以前两次去杭州，都是匆忙路过，看得浮皮潦草。但杭州是我神游次数最多的地方，好像一转身一低头，就会跟它迎头撞上：白居易“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林逋梅妻鹤子，隐居孤山；杨孟瑛复兴西湖，杨公堤续写佳话；白娘子断桥遇许仙；张岱湖心亭赏雪；秋瑾埋骨西泠桥畔……风雅与血迹，明暗交织；史事和传说，虚实相间。这个奇妙之地，让人浮想联翩。
这次来看苏东坡，总算在脑子里印下一张杭州游览图。这是东坡除开封之外为官时间最长的城市，他在此施政有方，也深度观览，杭州遂有无数与他相关的景点。
不妨以西湖为坐标，先说南边的虎跑泉。走过被浓密水杉、潺湲小溪围护得清幽的虎跑径，便有灵泉翠崖、钟楼木轩、乾隆御碑等，次第现身。
龙井茶、虎跑水有“西湖双绝”之誉。在公园设置的出水口，不少市民带着塑料桶来取泉水。有人与那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攀谈：你这六大瓶，怎么搬回家？男子扶着推车斯文地笑一笑：运到停车场就好了。随即自我解嘲：每周跑这一趟，油钱不菲。
这股泉水，苏轼也曾饮过。熙宁六年（1073年）七月他病中来游，借得僧人的葫芦瓢，舀起泉水尽兴品尝。
杭州虎跑泉公园内市民汲泉水的雕塑 摄影 卢向前
西湖东面的钱王祠里，藏有苏轼的《表忠观碑》。这是他在徐州时应杭州知州赵抃之邀撰文并书写的，被视为苏轼“四大名碑”之首。
西湖北面的孤山实在袖珍，但小岛上隔几步便有一处名胜，真是遍地风流。苏轼赴任杭州通判时，到颍州拜谒欧阳修，后者隆重推荐诗僧惠勤。苏轼抵达后便去孤山访惠勤，两人遂常相往来。第二次来杭州时，老师与惠勤都早已去世。他前往惠勤旧居，后者的弟子绘欧公、惠勤之像，恭敬地祭祀。有一泓甘泉数月前从讲堂后涌出，苏轼便命名为六一泉，作《六一泉铭》，纪念他们都尊崇的六一居士欧阳修，缅怀其遗风余烈。
六一泉有点冷僻，好不容易才在西泠印社西边找到：一方小塘，已无活水。后面倚山崖建了座半边亭，匾额“六一泉”落款苏轼。
孤山六一泉 摄影 卢向前
白苏二公祠比较醒目，在浙江省博孤山馆区隔壁。前厅门额“英爽颉颃”与厅中堂匾“山水功臣”，赞颂两位地方官英迈俊爽、有功于杭州。两侧墙面各有四首白居易、苏轼歌咏杭州的名诗，东西厢房展示他俩的生平与杭州政绩。白、苏俱深爱杭州，不仅以文字着意描摹，情意绵绵，还都卓有成效地改良了西湖。
苏堤纵贯南北，宽三四十米，人行道两侧各有七八米绿地。香樟、桃、柳等老树或夹道俏立，或将腰肢弯向堤外。堤上的跨虹、东浦等六座石桥，是苏轼建造并命名的。锁澜桥与望山桥之间，南宋已建有纪念白居易、林逋、苏轼的三贤堂。重建的这座曲廊，木栏杆上挂着几个诗牌，三贤的诗句与湖水树影相衬，彼此融洽。
第二天再去孤山，站在俞樾故居外面的湖岸眺望，东北方向的苏堤，就像一道被绿树环绕的长廊，絮云在上方漫不经心地飘移。湖外映着淡蓝色的连绵缓坡，线条婉曼，此起彼伏。
天气已由阴转晴，阳光清澈透亮，为水面洒上银斑。视线所及，无论远近都镀上一层明丽。必须承认，晴天的西湖更仪态万方。
不过，人家苏轼就不厚此薄彼，觉得水光潋滟、山色空蒙，各有其妙。可见他的审美标准宽泛，也更爱怜西湖。
晴西湖水天一色 摄影 卢向前
也许前生已经来过
熙宁四年（1071年）六月，苏轼被任命为杭州通判，十一月二十八日到任。来之前他就晓得通判公务繁重，但对杭州依然向往：“余杭风物之美冠天下”。
公事确实烦心：朝廷推行新政，官员深受上级催迫，又将压力施给百姓，使得官民都恐惧难过。苏轼“朝推囚，暮决狱，不因人唤何时休”。实施新盐法后，盐犯剧增，两浙每年竟有17000人犯盐法而获罪。有时执笔判决时，他因不忍而流泪。
那三年，苏轼审理囚犯，巡行属县，被派往常州、润州赈灾。他反对过开挖运盐河，认为工程妨碍农事，却又受命到施工现场督工，在泥泞中与牛羊争路而行。“盐事星火急，谁能恤农耕……人如鸭与猪，投泥相溅惊。”苏轼觉得百姓本已劳苦不易，官府增加其负担，更是疲敝艰辛，“如人在泥水中，辛苦无异鸭与猪。”
有时候恨不得脱掉官服。好在，遍地美景让他得到报偿：吉祥寺的牡丹艳压全城，春天必去探花；在州署监试杭州解试时，经常闲坐望海楼，饱览钱塘潮；立秋日与两位知县祷雨后夜宿灵隐寺，也十分享受。
当然，隔三岔五就要游览、歌咏西湖。春夏的柳树碧水，秋冬的芙蓉飞雪，各有情致，“湖上四时看不足”。
他最脍炙人口的西湖诗，当推《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字句看似平易，读来却有说不出的舒服熨帖，后人吟赏不已，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点赞。西湖从此有了最鲜明、曼妙的广告语。
苏堤三贤堂的《饮湖上初晴后雨》诗牌 摄影 卢向前
在湖山妩媚、酬唱频繁的杭州，苏轼开始大量填词且出手不凡。熙宁六年（1073年）春，他到新城、富阳等县出差。船行富春江上，好像穿行于旖旎的山水长卷，近水远山美得触目惊心，严子陵旧迹也牵动思绪，他忍不住填《行香子·过七里濑》。上阙云：“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苏轼这类歌咏山水的名篇，大多写于三十五六岁当通判时。那时相对年轻，面对美景，更容易有满溢的喜悦。任知州后公务更繁重，仕途多风波，加之年过半百，心境自然不同。但他仍有佳作，文字更深沉蕴藉，另有一番动人味道。
元祐六年（1091年）三月，54岁的苏轼即将离开杭州，作《八声甘州·寄参寥子》：“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
这是苏词的又一名篇，层次丰富，色彩细腻，将寥廓、郁悒糅合得了无痕迹：他眷恋西湖，惜别知音，既满意于自己的恬淡旷达，也流露宦海沉浮的倦意，又难掩时光催人的萧索。苏轼擅长抒写对亲友的情谊，深挚、稠密但绝不腻歪。参寥是他特别亲近的方外好友，所以有幸获得这么醇厚的表达。
西湖涌金桥与金牛出水雕塑，好一幅“春山好处，空翠烟霏”。 摄影 卢向前
苏轼也一贯不吝表达对杭州的爱意。在黄州致友人陈师仲的信上写道：我对杭州人哪有什么恩泽，他们却对我至今挂念，我也一年四五次梦见回到西湖，“此殆世俗所谓前缘者”。熙宁八年（1075年）苏轼已到密州，和诗人张先的诗云：“前生我已到杭州，到处长如到旧游。”
第一次到杭州后，他依然思念家乡，但似乎有点移情别恋：“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因为做官与流放，苏轼一生在许多地方长住或逗留。故乡之外，徐州等好几处让他有过定居之念。对杭州无疑更偏心，元祐八年（1093年）写于京城的《送襄阳从事李友谅归钱塘》，自谓杭州人：“居杭积五岁，自意本杭人。故山归无家，欲卜西湖邻。”
苏堤古木垂阴 摄影 卢向前
日夜思虑如何赈灾
去灵隐寺那天是周三，雨势急骤，满以为游客较少。结果，从沿途道路到几重大殿，都水泄不通。人人张开一把雨伞，缩头缩脚。难以想象节假日会怎样拥堵。
熙宁四年冬天刚到杭州，苏轼就迫不及待来游：“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孤。”
前往灵隐寺，必经飞来峰。后者也自成风景，崖壁、洞穴分布着几百尊石刻造像，体量不等，疏密有致。观音、弥勒等佛像或站或坐，或沉静或嬉笑，神态生动，雕工细腻。大殿门边或内部的高大柱子上，楹联密集，很多出自名家。多半谈禅说佛，劝善戒恶，中规中矩。但是比起其他庙宇，灵隐寺的楹联似乎多了一些俗世意味、诗文情趣——或赞叹杭州溪山秀美、人文荟萃；或提醒世人莫要奢求万事圆满……让“在家人”读来毫不隔膜。
大雄宝殿的佛像两侧，著名法学家、诗人江庸撰写的那副楹联，列举前贤遗事与胜景名迹，分明在勾勒杭州的各种优越，上联云：“古迹重湖山，历数名贤，最难忘白傅留诗，苏公判牍。”
苏公判牍的冷泉亭，就在飞来峰、灵隐寺之间。
飞来峰的佛像 摄影 卢向前
元祐四年（1089年）三月，苏轼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他四月离京，七月三日抵达。
苏轼曾跑到冷泉亭批阅公文，“据案剖决，落笔如风雨，分争辨讼，谈笑而办。”处理完公务，他与下属一起痛饮，傍晚骑马而归。有时他忙里偷闲，跟刘景文等朋友一起逛龙井，赏瑞香，时而山中品茶听筝，时而湖上喝酒聊天，也会访僧谈禅。
不过，那两年浙西连续遭灾，劳心费力的事情特别多。
元祐四年十一月初四，苏轼上《乞赈济浙西七州状》禀报灾情：今年连遭涝灾旱灾，小民已经缺粮，“深恐来年春夏之交，必有饥馑盗贼之忧。”他请求缓交一半或三分之一上供钱粮，提出平抑米价的几条建议。朝廷采纳后，调拨上供粮赈济，宽减当年上供数额的三分之一，还颁赐度牒用于出售后买米救饥。因救助及时，灾民无一人饿死。
很不幸，元祐五年（1090年）浙西继续受灾。七月中、下旬，苏轼连续上《奏浙西灾伤第一状》《第二状》，请求朝廷宽减上供粮食的一半，尽快收购常平米，待明年青黄不接时卖出以平抑粮价，使灾民能存活。他说职责所系，自己不敢申请去闲适地区，“日夜思虑，求来年救饥之术。”九月上、中旬，苏轼连续上《相度准备赈济第一状》《第二状》，恳请朝廷早日在江淮丰收地区购买白米，以备明春稳定杭州等地米价。他表示，担忧明年饥民缺粮、沦为流殍，才一再上奏。“纵被诛谴，终贤于有灾无备，坐视人死而不能救也。”
到十月下旬、十一月下旬，他又上第三、第四状，请朝廷加紧购粮以备开春赈灾，同时招募饥民兴修水利等工程；申请届时准许发放4万多石义仓米救济饥民……苏轼的建议，朝廷大多采纳，饥民平稳度过荒年。
苏轼关于浙西灾伤的上奏共七篇，其中第一状近3000字。比起他的写景诗词，这类公文读起来当然枯燥沉重。但是，他的再三陈情、建议、恳求，字里行间的仁爱恤民之心，却分外动人。
考虑到杭州是水陆要道，疫病较多，而灾后往往暴发瘟疫，苏轼拨出2000贯经费，又捐私款50两黄金，设立病坊安乐坊，请僧人管理，派医官治疗病人。安乐坊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公立医院。元祐六年八月，因病坊累计救治千人，朝廷特赐紫衣嘉奖僧人。
苏轼调回京城后，有位宣德郎派人送来黄金5两、银150两作为赆仪。他回信致谢：当年我从黄州迁汝州时，也曾蒙您厚赠。那时缺衣无食尚且推辞，现在忝为近臣，略有积蓄，又岂敢领受呢？但我担心屡次拂逆您的盛意，有违朋友之义，就将这些金银移交杭州，以您的名义捐给我设置的病坊。现在它按规章管理，每年收租米千斛作为经费，救活了许多人。您的捐赠用于买田救助穷困者，这是您家的家风，所以我推而行之，借此为您增添福寿，我也与有荣焉。我对您的感佩之意，就跟将它们收于囊中一样，毫无区别。
十分磊落、周全。
苏东坡纪念馆外的东坡塑像 摄影 卢向前
杭州更加眉清目秀
苏东坡纪念馆在苏堤南端，与孤山的白苏二公祠遥相呼应。主建筑是飞檐翼然的两层仿古楼阁，门前楹联“纸落云烟，自有清才对风月；墨翻衫袖，不妨便腹贮书诗”，将东坡的诗句镶嵌得贴切。入门的屏风中央，东坡扶杖坐像上的苏诗“居杭积五岁，自意本杭人”，十分醒目，这是杭州人倍感亲切的句子。
展厅一楼介绍东坡杭州政绩的板块，治水占了很大比例。这是理所当然，他以大手笔整治西湖等，让杭州至今受益。
东坡刚到任时，在信上告诉好友钱勰，天气太热无法出门，事情又太多，西湖近在咫尺却尚未见到。等他来到西湖，不觉大吃一惊：因为被葑田（长满葑菱等水生植物、累积淤泥的沼泽）侵吞，湖面格外狭窄。
元祐五年（1090年）四月二十九日，东坡向太皇太后和皇帝上《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先抚今追昔：熙宁年间我通判杭州时，西湖仅淤塞十分之二三，十六七年后，却已湮塞一半。父老都很担忧：十年来水干涸、草蔓生，葑田扩大，像云蔽天空，很快布满，再过二十年就没有西湖了。
东坡强调西湖必不可缺，“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盖不可废也。”他为之焦灼：“使杭州而无西湖，如人去其眉目，岂复为人乎？”东坡在杭州写了大量公文，请求赈济、汇报工作，读来相对沉闷。这几句却按捺不住诗人气质，眉目的比喻尤其活泼，富有感染力。
他指出西湖不可废弃的五条理由（饮用、灌溉等）。说已派人实地考察，葑田共二十五万余丈，预计用工二十余万。承蒙圣慈宽减上供粮食、赐予度牒赈济饥民，我用结余的钱米一万余贯石来招募民工疏浚西湖，大概可以得到十万工。这是二圣的恩德，在救济之余，使数千人得以自食其力度过凶年。如果能再拨百道度牒，补足另一半用工费用，就能彻底清除淤积。
苏轼上奏的前一天，西湖已经开工，因为梅雨季节是去除葑根的最好时机。
白苏二公祠 摄影 卢向前
几天后，苏轼又在端午节完成《申三省起请开湖六条状》，向上级汇报到任大半年来的几个水利工程：组织了一千多兵士，从去年十月动工，疏浚茅山、盐桥两条运河各十余里，今年四月已完工，目前船舶往来通畅。运河太易淤堵，我与大家研讨根治之策，临濮县主簿、监杭州商税苏坚建议：在钤辖司官署前新设一道闸门抵御浑浊江潮，使盐桥河不会积淀泥沙；于涌金门内小河设置一座小堰，在另外两处水沟附近开凿26丈与107丈的新沟，使湖水能就近汇入河中。如此，盐桥河永无乏绝之忧，湖水从市区蜿蜒流过，百姓日用、防火都更方便。
东坡立即带僚属现场验视，都认为值得施行。于是从四月二十日开工兴建堰闸等，又以余力修整六井。熙宁年间他协助知州陈襄复建六井、修整水管，后来朽坏。这次改用瓦筒为输水管，再以石槽围护，更结实耐用。
看到上述变化，有一百多位父老相继来访，殷切希望治理西湖。适逢钱塘县尉许敦仁建言：我发现种菱人每年春天下种前，都要彻底清除水草。可由官府雇人清理湖面后，租给种菱人。他们为了增产，自然会及时打捞水草。
东坡马上请大家完善此计，然后划拨钱粮雇用民夫疏浚，又让500兵士继续参与。他补充道：“艰食之岁，使数千人得食其力以度凶年，亦归于赈济也。”招募饥民以工代赈，一举两得，不少人转危为安。
东坡还用了很大篇幅，呈报维护方案。比如，种菱人若蚕食湖面怎么办？那就在水面立三五个小石塔为界限，不得越界。石塔后来演变为“西湖十景”之三潭印月。
这封文书翔实明晰，近四千字，还细心附上地图，足见其勤勉干练。让人印象最深的是东坡身为长官的厚道：每位下属的献计献策，他都细致转述，丝毫不掠美。
东坡常去筑堤工地视察。有一天饿了，就地借来民工的餐具，满满舀一碗他们的陈仓米饭，吃得干干净净。九月，西湖工程竣工。
元祐六年（1091年）二月二十八日东坡接到诏命，担任翰林学士承旨，三月启程回京。林希继任后，将长堤命名为苏公堤。
苏轼曾写信告诉进士同年章衡：挖出的淤泥草根没有用处，我们在湖心叠出一条道路，长880丈、宽5丈，正好将它们派上用场。
清理出的25万方淤泥等原本累赘，拿来筑堤，还将实用与美观同时浇筑，真是神来之笔：以往行人南北来往，必须费时费力绕湖而行，如今平添方便；堤上建六桥，易于船只通行，也悦人眼目。堤岸种植芙蓉杨柳，秀媚多姿，“苏堤春晓”因此惹人流连；长堤并非呆板地平分西湖，而是处于偏西位置，好似一道黄金分割线，使湖景更灵动。游人观赏山水也多了角度。
苏堤六桥之跨虹桥 摄影 卢向前
西湖历代的著名景点，多数位于苏堤或围绕苏堤。西湖成为风景、人文兼美的顶级名胜，东坡功德无量。
他两度到杭州工作，加起来将近五年。自从东坡来过，这里的模样、风韵便迥然不同：前一次，湖山令他流连，他则妙笔生花，为之倾情代言；后一次，他不但清除积弊，还以巧思妙想，优化西湖。东坡的足迹，让杭州添了无数诗痕、趣事，愈发风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