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自重返白宫以来,其经济政策与地缘政治策略已引发全球市场动荡与国际关系紧张。尽管其支持者试图将挫折描绘为胜利,但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及削弱美元价值的战略正面临严峻挑战。
治理困境:内部矛盾与外部压力的双重夹击
特朗普重返白宫近两个月后,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事情并未按预期顺利发展。其团队和支持者持续将挫折包装成胜利的做法,不仅模糊了问题的真实诊断,更加剧了局势的恶化。尽管政府刚刚上任不久,可能暂时为这些乐观叙事提供了一定的可信度,但政府架构过于松散,以至于其缺陷已经显而易见。
特朗普政府的经济与外交政策特点是与历史盟友关系破裂,同时与对手和专制政权拉近距离,这种行为引发了广泛质疑。正因如此,"混乱"一词正在市场和地缘政治观察家中流行起来,这也是对特朗普反复无常行为的准确描述,尤其体现在当前的贸易战中,这已导致美国企业遭受巨额损失,而新政府似乎并不将此视为首要问题。
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通过一个自认为巧妙的文字游戏总结了这一观点:"华尔街做得很好,但政府关注的是主街(Main Street)"。这一概念暗示了实体经济(普通民众的经济)与资本市场的对立,或者说,中产阶级与大型企业的对立。这是一种民粹主义叙事,在亿万富翁主导的环境中与资本对抗的矛盾修辞。
贸易战的代价:盟友反目与地缘政治的失序
特朗普发起了针对其两个主要邻国和贸易伙伴——加拿大和墨西哥的保护主义攻势,以芬太尼贩运和移民问题为借口,并以相同理由将战线扩展到中国。墨西哥政府巧妙地接受了这些借口,明知真正的争议点在于贸易逆差,墨方顺应特朗普的叙事,已促使美方两次让步。
与加拿大的关系则更为复杂,部分原因是特朗普对合并该国的奇特兴趣。此外,在加拿大政府更迭之际,与美国的贸易摩擦激发了民族主义情绪,促使政治人物立场更为强硬。最近的挫折众所周知,但并非如华盛顿所描述的那样。安大略省省长道格·福特对美国对加拿大产品征收25%关税的反应是,限制向纽约、密歇根和明尼苏达等关键州提供能源。特朗普随后威胁将关税提高至50%。加拿大新总理马克·卡尼在上周五宣誓就职后警告将采取影响巨大的应对措施,并呼吁停止这种混乱。最终,特朗普的商务部长不得不致电福特,双方同意共同让步。
白宫将此描述为胜利,但事实并非如此。汽车制造商已迫使特朗普做出让步。然而,由于钢铁和铝关税依然存在,与加拿大的贸易战将继续蔓延至全球,包括欧盟和中国(美国最大债权国),中国如今成为了自由市场和全球化的主要捍卫者。这是一个奇特世界的悖论。
乌克兰危机中的政策反转:特朗普的“停火”博弈
同样的现实扭曲也反映在国际舞台上。本周二,美国国务院在沙特阿拉伯吉达与乌克兰代表团会晤时,提议在与俄罗斯冲突中实施为期一个月的停火。官方叙事称美国团队说服了基辅接受这一步骤。但事实上,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六天前在欧盟委员会的演讲中已经提出这一想法,呼吁在空中和海上实施为期一个月的停火。
克里姆林宫当时拒绝了这一提议,认为这是乌克兰重新武装的策略。尽管特朗普希望接受停火,但普京仍对此持保留态度,因为他寄望于特朗普能够保证俄罗斯取得决定性胜利。
在特朗普和副总统万斯在白宫对泽连斯基的冷落后,在法国和英国的外交指导下,泽连斯基成功地让美国采纳了他的提议,以及他此前向特朗普提出的关于乌克兰拥有稀有矿物资源的说法。结果是,华盛顿现在提出泽连斯基的停火提议以向普京施压,并恢复了此前暂停的对基辅的军事和情报援助。这是特朗普另一个关键的政策转变。
从里根到特朗普:美元霸权的历史与未来
贸易战有其他目标和后果。一个核心目标是削弱美元以改善美国的相对经济地位。四十年前,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格局中,罗纳德·里根政府(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挂有其照片)曾尝试同样的策略。但当时,美国是与英国、法国、日本和西德联手行动,这些国家的银行家和财政部长于1985年9月在纽约广场酒店会面,讨论如何降低美元价值,当时美元已在那十年间升值50%。
今天,这一目标重新浮现,背后是特朗普的低调顾问斯蒂芬·米勒提出的简单推理。在一份鲜为人知的详细文件中,这位经济学博士指出了我们在特朗普保护主义言论中看到的当前战略路线。
驯服美元:特朗普的货币战略与全球经济变局
基本理念是美元像黄金一样充当避险工具,在全球局势复杂时升值。这导致制造业产品价格上涨,销售减少,工业利用全球化在全球范围内迁移。米勒、特朗普及其班子认为,强势美元是经济问题以及贸易和财政赤字的根源,必须加以遏制。
一种削弱货币的方法是通过政策,就像里根时代所做的那样,但现在没有那种共识,全球充满了相互矛盾的利益,因此关税武器被拿出来使用,这是当时试图避免的。这种做法的后果是自伤,表现为经济增长下滑、通胀风险上升和孤立主义地缘政治政策。
全球经济新秩序:美国优先的代价与挑战
特朗普政策面临的挑战还有一个当年不存在的意外因素:新兴的中国和欧盟。欧盟股票表现超过美国同行,后者最近创下15年来的最佳表现,比美国股票高出12个百分点。这部分归因于国防支出的异常增加吸引了投资者,而这又是特朗普打破大西洋主义的意外结果。此外,"奄奄一息"的中国市场因人工智能进步而复苏,构成了一个超出预期范围的新挑战。
这种局面质疑了美国例外论,促使投资者转向越来越具吸引力的海外市场。人们不禁要问:美国优先还能维持多久?
特朗普时代的全球经济走向何方?
特朗普政府的经济战略面临着多重挑战:缺乏国际支持、盟友的强硬反应、政策前后矛盾以及全球经济格局的深刻变化。虽然削弱美元可能在短期内提升美国出口竞争力,但没有像里根时代那样的国际协调,这种单边行动可能导致贸易伙伴的报复、全球金融不稳定和经济增长放缓。
与此同时,欧洲和中国正抓住机遇提升其全球影响力,这表明世界正在向多极经济秩序转变。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或许正推动着一个与其初衷相反的世界:一个美国影响力相对减弱,而其他经济体崛起的新格局。
在未来几个月,全球市场和政府将密切关注美国政策的演变,以及这场围绕美元和贸易的战争将如何重塑国际经济秩序。特朗普政府能否调整其策略,在保护美国利益的同时避免全球经济动荡,将是决定其经济政策成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