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季,不少城市都针对大学毕业生展开了争夺。
2025年3月16日,广州在琶洲广交会展馆举行了“百万英才汇南粤”春季大型综合招聘会,一千多家用人单位参会,提供超5万个岗位。而在招聘会之前几天,广州南沙区宣布了大手笔的人才新政,包括面试路费可报销、人才公寓最长可免费住25晚、落户最高享30个月共计12万元生活补贴等,覆盖专本硕博各类人才,被网友戏称“史上最强求贤令”。
而深圳也在上个月宣布把应届毕业生来深求职的免费住宿天数从7天延长到15天,为毕业生提供更充裕的时间求职。
不只深圳和广州,杭州、上海、南京、成都、武汉、郑州、福州、珠海、赣州等很多城市也都提出了“免费住”政策,辅以其他各种涉及揾工、交通、安居、生活、入户等优惠“政策包”,各地的“抢人大战”可谓争先恐后、剑拔弩张、明争暗斗。
很显然,得年轻人者,得天下,得未来,已俨然成为各地的共识。千方百计吸引更多年轻人入驻及入户,是很多城市增加城市吸引力(urban attractiveness)与增进城市活力(urban vitality)的最重要途径,是很多城市开展城市营销(urban marketing)的最重要方略。
这不难理解:从生产角度看,年轻人多从事高新技术行业,年轻人的思维更活跃,学习、接触与创造新事物的能力更强,对城市产业发展的前瞻性与可持续性可提供人力保障;从消费角度看,年轻人是主流的现实与潜在消费群体,住房、婚配、生活、学习、娱乐、子女教育、老人照顾等诸方面都为城市发展提供巨大商机。
应该说,“免费住”“免费公寓”“免水电费”等政策具有一定的针对性,因为多数刚从学校出来的毕业生(含硕博士),他们还没有开始挣钱,手头没有什么积蓄,各种“免费”服务的确可以为他们解决燃眉之急,让他们深切感受与体验到城市对年轻人的亲和力。
但这些“橄榄枝”,仍不足以成功留住部分“金凤凰”,除了这些“小甜点”,还需要更强大与更持久的吸引力才行。也许你可以留住一个人1-2年,但1-2年后,如果你在别的方面尤其是年轻人在乎或看重的方面做得不好,或不够好,人家依然可以和你say goodbye,弃你而去赴他地发展。
各地频现的“政策包”固然可贵,对部分年轻人确实产生较强的现实吸引力,但想真正留住年轻人尤其想长久留住广大年轻人才,让其产生强烈的扎根与落户意愿,进而产生强烈的城市认同感,根本上还需城市具备实打实的硬实力与软实力才行。
其一,创造行业宽泛与有足够吸引力的就业机会。
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是年轻人选择入驻或落户某座城市的前提与基础。
单就年轻人就业率,尤其高科技人才的城市落户率,杭州显然是全国范围内独一档的执牛耳者。近期,以游戏科学、宇树科技、深度求索等人工智能企业为代表的杭州“六小龙”成功出圈,引起海内外高度关注,杭州已经成为近年来崛起的处于新技术领域前沿、在业内具有影响力的“科技新贵”,是名副其实的“互联网之都”。人工智能企业中,新技术企业中,很显然,年轻人尤其年轻的科技人才占据最大比重。
据悉,杭州此前举办的“起跑春天”大型招聘会成功吸引了八百多家单位积极参与,涵盖互联网、金融、教育、制造业、传媒等多个热门领域,共带来超过20000个优质岗位。从大型知名企业到新兴创业公司,从技术研发岗位到市场营销、行政管理等各类职位,丰富的岗位选择几乎能满足不同专业、不同兴趣爱好青年的求职需求。对于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而言,众多互联网企业提供的软件开发、算法设计等岗位,将是他们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而金融专业的青年才俊,则有机会在各大银行、证券机构找到他们的职业坐标。
但同时,即使像杭州、深圳这种以高科技产业著称的城市,或所谓朝阳产业占主导地位的城市,其实也需要大量为核心与尖端科技产业提供配套,或直接与间接服务的一般性人才及辅助性行业。正如著名城市地理学家沙森在《全球城市》中提到,即使纽约、伦敦、东京等世界顶级的全球城市,他们的城市产业定位无一例外是全球金融与信息中心,但也对打印、复印、会务筹办、洽谈、餐饮、理发、健身等领域及大量非正规行业与从业者有巨大的需求。
这提醒我们,任何城市,包括北上广深杭等超一线城市在其发展过程中,绝不只是对硕博士等高学历人才有需求,大量本专科生乃至初高中毕业生在城市中也有广阔的施展空间。各城市政府要明白这一点,及时淘汰与废止学历等政策门槛,只要一个人能在城市中立足,就会为城市发展做出贡献。年轻人自身也要自信一些,要相信自己通过后天的努力,最终能够在城市找到一席之地。
其二,围绕年轻人的真实需求做足文章。
当代年轻人的思想高度多元、开放,有特殊嗜好或习惯的人不在少数,如何满足这些人的需求,如何服务好他们,是能否留住他们的关键。
我的企业尚处于初创期,你对我的财政优惠或税费减免政策是超短期的吗?倘若1-2年没有出成果,你们会立马终止对我的优惠政策吗?还是愿意耐心等待,把孵化期适度延长?我是外省人,非本地人,我会被区别对待吗?我小孩马上就三岁了,这里的幼儿园会免费让我小孩上吗?我爸妈从老家过来和我住一起,他们在这里看病,与老家是相同报销比例吗?
我白天工作忙,没有时间充电,晚上才有点时间,这里有青年夜校吗?我喜欢跳街舞,我喜欢唱歌,我可以在闹市区尽情表演吗?我下班喜欢散散步,周末喜欢city walk,这里有足够多的绿植与休闲空间吗?我喜欢攀岩,喜欢徒步,这里有保持完好的自然山体吗?我下班后喜欢玩游戏,这里有大型游戏室(空间)吗?我喜欢看书,这里有足够多的社区图书馆或书吧吗?我喜欢打篮球,这里有足够多的免费篮球场吗?我喜欢与朋友午后闲聊,这里可以做到咖啡厅触手可及吗?我钟情于听各类讲座,这里有足够多的公共论坛吗?我喜欢玩密室逃脱,这里有吗?我喜欢脱口秀,这里引入了吗?
我晚上或周末经常感觉无聊或乏味,这里有足够多的可供交流的社区(空间)吗?我在年轻人社交方面存在一些问题或困境,这里的社区会经常组织开展针对年轻人的联谊会或联谊活动吗?我喜欢念旧、怀旧,闲暇之余喜欢去老街区走走、逛逛,这里会把老街区一次性推倒重建,置换为高楼大厦吗?我对城市或社区发展持有不同看法与意见,我给有关部门写的投诉信或建议信,会被理睬吗,还是注定“石沉大海”?
一句话,能够长久吸引年轻人的城市,一定是青年友好型城市,一定是紧扣青年人生产与生活链全心与用心打造与经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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