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东厅签署行政命令,启动解散美国联邦教育部程序,旨在削弱联邦政府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力。
2.然而,行政令的实际效果并非立即关闭教育部,而是将权力下放给各州,保留学生贷款、残障学生补助、Pell助学金等关键职能。
3.特朗普指责教育部浪费资金、限制地方自由裁量权,认为其是“伟大的骗局”。
4.由于此,部分民主党人对此保持谨慎甚至隐含敌意,特朗普若要以法律方式真正终结教育部,将面临不小的政治阻力。
5.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正在行政层面加快“削弱”教育部的节奏,如启动大规模裁员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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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东厅签署行政命令,启动解散美国联邦教育部程序。这一举动不仅兑现了他2024年大选期间的承诺,也意味着保守派多年来希望削弱联邦政府在教育领域影响力的政治愿望,正在以行政命令的形式迅速推进。
在签署仪式上,特朗普依然不忘营造综艺效果,身边围绕着穿着校服、坐在课桌前的学生,这场景充满象征意味,他试图向公众展示,自己关闭教育部的决定,是“为了孩子”,是“改革”的一部分。随后他向媒体坚定的宣布:“我们将关闭它(教育部),而且要尽快关闭它。”
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制度级震荡,不仅因为它涉及教育制度的重大变化,更因其史无前例的性质。若能如愿,特朗普将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成功废除内阁级联邦机构的总统——尽管这一目标面临法律与政治上的重大挑战。
特朗普在白宫签署行政令。图片来源:CNN
并非“彻底关闭”,而是“权力下放”:究竟谁来保障教育公平?
教育部自1979年由国会设立以来,始终承担着协调联邦教育拨款、推进教育公平、制定最低教学标准等职责。根据宪法,设立或解散联邦机构必须通过立法程序完成,而白宫也承认,目前民主党并无足够票数在国会通过彻底解散教育部的法案。
因此,此次行政令的实际效果,并非立即关闭教育部。白宫新闻秘书莱维特表示,教育部将被“极大缩小”,但学生贷款、残障学生补助、Pell助学金等“关键职能”仍会保留,或由其他联邦机构接手。特朗普指示新任教育部长琳达·麦克马洪“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为关闭该部门做好准备,并逐步将教育管理权下放给各州。
特朗普之所以将“将教育还给各州”作为关闭教育部的核心论据,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植于美国保守主义长期以来对联邦与地方关系的理解中。在美国,关于教育究竟应由联邦掌控,还是归由地方自治,一直是公共政策辩论的核心议题。事实上,自1979年民主党总统吉米·卡特设立教育部以来,保守派对其存在一直心存疑虑。在这套叙事体系里,教育是典型的“应由地方负责的事务”,联邦政府的介入被视为对家庭、社区乃至州政府权力的僭越。
在这一脉络下,教育部被视为“庞大的官僚机器”,不仅效率低下,还过度介入地方学区的课程内容、教师评估和资金分配。而这正是特朗普所说的“伟大骗局”——不仅浪费资金,还限制了地方的自由裁量权。
几十年来,共和党内部呼吁废除教育部的呼声不断。尤其是近年来,美国部分保守州的家长和政治团体强烈反对联邦推动的多元化课程(如种族正义、LGBTQ包容、性别平等等内容),认为这侵犯了家长对子女教育的决定权。这场围绕课程设置和校园文化的争论,催生了所谓的“家长权利运动(Parents’ Rights Movement)”。
特朗普并非第一个提出这一构想的总统,但他显然是最接近实施者。他的理念是:各州自己知道怎么教自己的孩子。关闭教育部,就是在制度上打破联邦制定教育规则的“垄断”。
诚然,美国教育财政本就高度依赖地方和州政府。然而,联邦政府通过教育部发挥着关键的再分配功能。比如Title I计划,为低收入学区提供补助;IDEA法案下,联邦补贴特殊教育项目,帮助支付特殊儿童教师工资;艺术和基础设施项目资助填补地方财政缺口。在这些补贴机制被取消或弱化的背景下,教育公平或将成为最大牺牲品。强州可以“自力更生”,弱州则可能不得不削减课程和师资,地区之间的教育鸿沟也可能进一步拉大。
虽然白宫表示一些学生贷款仍会保留,但“规模将被大大缩小”。这引发了广泛担忧:当教育部失去实质权能,谁来确保这些职能不会逐步流失?尤其是在一些资源本就有限的州和学区,联邦撤出所造成的缺口,很可能直接转化为孩子们失去机会的现实。
“3万亿美元换不来好成绩”?政策效果为何被简化
在当天的演讲中,特朗普重复了一贯的批评,他提出与高额的人均教育成本相比,美国学生的成绩并不好。他及其顾问将目标对准了联邦教育系统的“低效率”,指出自1979年设立以来,教育部已花费超过3万亿美元,却未显著改善学生在标准化考试中的表现,而中国和欧洲的学生已经把他们落在后面!
这种论述构成了“成本—绩效”式政策正当性的主轴,也是典型的新自由主义改革逻辑:将教育视为一种可以管理和优化的技术问题,而非需要集体承担的公共责任。当公共机构无法证明其投入产生实效时,便该被瘦身甚至废除。然而,公共政策领域的反对者指出,教育的成效不能仅以分数衡量。教育部承担的,不仅是提供服务,更是保障教育平等、协调各州差异、推动全国教育改革的责任载体。
这种“投入巨大却成效不彰”的说法,在公共政策分析中是一种典型的绩效主义偏见和因果简化。事实上,联邦政府的教育支出本来就并非主要针对“提升平均分数”,而是聚焦于保障教育公平:通过Title I、IDEA、早教项目等机制,对低收入、少数族裔和特殊教育学生提供制度保障与资源倾斜。
而且,学生成绩受多种因素影响:地方财政状况、家庭贫困程度、社区安全、教师待遇等等,这些变量本就是在地方层面,而非联邦。将学生成绩不佳的问题归咎于联邦教育部,并以此为依据推动机构解散,既是对因果关系的误读,也是一种政治策略。
此外,单一依赖标准化考试分数来评估教育政策的成效,本身就是一个方法论陷阱。教育是社会公共品,其价值不应被压缩为分数的起伏曲线。
不能“关门大吉”,那就“名存实亡”!
尽管特朗普在签署行政令时强调“这是为了将教育权力归还给人民”,但从制度层面来看,这项命令在法律上并不能直接导致教育部的“关门大吉”。根据美国宪法规定,联邦机构的设立和废除属于立法权范围,必须经由国会正式通过法律程序才能实现。
当前,虽然共和党在众议院和参议院均占多数席位,但要在参议院获得60票的“程序性多数”以克服冗长辩论(filibuster),仍然需要一部分民主党人的支持。而就目前观察来看,民主党阵营对此保持谨慎甚至隐含敌意,并未表现出妥协姿态。这意味着,特朗普若要以法律方式真正终结教育部,将面临不小的政治阻力。
这一点在国会部分议员的声明中体现得尤为明显。美国国会亚太裔美国人党团主席孟昭文与教育特别工作组主席马克·高野(Mark Takano)在行政令签署后联合发表声明,直斥这一命令为“非法决定”,并强调:“国会绝不能在面对这项命令时放弃宪法赋予的权力。”此番表态不仅是对教育部存续的支持,也是对特朗普行政权扩张的强烈警惕。
与之同时,特朗普政府正在行政层面加快“削弱”教育部的节奏。美国媒体报道称,教育部已于3月11日晚间启动大规模裁员程序,计划裁减原有约4000名员工中的1300人。这一做法,被外界视为政府绕开国会,借助行政手段“实质性瘫痪”教育部功能的第一步。如有媒体指出,特朗普虽不能立即取消教育部的法定地位,但可以切断其财政与人力资源,逐步将其架空,最终实现“名存实亡”。
在保守派舆论与地方共和党政府中,此举引发了积极回应。部分州政府官员公开表示欢迎“更多教育自治”,保守派媒体也将此事描述为“反击联邦官僚主义的重要胜利”。而这一切,无疑也为特朗普争取了选民基础中长期反对“大政府”、支持本地治理的那一部分民意资源。
从公共政策视角看,这项行政令与其说是立即生效的改革工具,不如说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动员策略:它不仅提供了一个清晰的政策符号——“教育部=失败联邦管制”,还激发了选民情绪、巩固了党内凝聚力,并为后续政治操作埋下伏笔。
然而,在这场动员中被压缩、简化甚至牺牲的,是公共教育真正的复杂性:教育公平、财政协调、国家责任与地方能力之间的精细平衡。在“打击联邦”与“释放州权”的政治口号之下,真正的制度思考空间反而被挤压到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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