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porate America’s Euphoria Over Trump’s ‘Golden Age’ Is Giving Way to Distress
首席执行官和投资者对他们所看到的政策变化和对经济衰退风险的自满情绪感到担忧。
特朗普总统周一在白宫参加内阁会议。 照片： Samuel Corum/Bloomberg News
2025 年 3 月 25 日晚上 9 点（美国东部时间）
当特朗普总统走上舞台并宣布“美国的黄金时代已经正式开始时”，热烈的掌声和空中的电话声响起。
特朗普上任才一个月，沙特支持的迈阿密投资者会议就捕捉到了这种乐观情绪。“纳斯达克指数在短短几个月内上涨了近 10%”，特朗普一边说，一边列举一系列经济指标。“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了 2,200 点。”同一天，即 2 月 19 日，标准普尔 500 指数创下历史新高。
但随着特朗普与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展开了关税战，这些涨势顿时瓦解。在短短几周内，受特朗普反复无常的贸易政策影响，标普指数市值蒸发 4 万亿美元，人们对人工智能繁荣的乐观情绪消退，物价上涨和经济增长放缓的威胁导致消费者信心低迷。商业研究机构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 (Conference Board) 周二表示， 3 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连续第四个月下跌，跌至 2021 年 1 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过去一周，市场已经收复了部分失地，但特朗普正在准备下一次冲击：4月2日“解放日”将对美国产品征收关税或设置其他贸易壁垒的任何贸易伙伴征收一系列互惠关税。
据政府内部人士称，首席执行官和游说者寻求澄清，并对他们眼中随意的作风感到担忧，他们给特朗普团队打了很多电话。其中一些人表示，白宫愿意听取企业表达他们的担忧，但他们表示，尚不清楚特朗普是否说服了他们采取更温和、更有针对性的做法。
除其他因素外，特朗普对加拿大的敌意令投资者措手不及，而加拿大并非去年竞选活动的一部分。随后，全球市场因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椭圆形办公室会晤的后果而动荡不安，会晤演变成一场口水战。
这一奇观导致德国在眨眼间批准了一项曾经难以想象的 1 万亿欧元国防开支协议，合同将交给欧洲制造商。该计划推高了德国主权债务的收益率，并可能降低欧洲大陆对美国国债的兴趣。
哥伦比亚线程针投资公司 (Columbia Threadneedle Investments) 全球利率策略师艾德·侯赛尼 (Ed Al-Hussainy) 表示：“去年年底，人们的态度是‘全力以赴，这将是一个格外有利于增长的议程，并将以明确的方式执行。’但现在，所有这些都发生了逆转。”
特朗普 2 月 19 日在迈阿密举行的投资者会议上发表讲话。 照片：罗伯托·施密特/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在竞选过程中，特朗普多次赞扬关税，称其为“字典中最美丽的词语”。但华尔街投资者和大企业认为，他最终会减少言辞，更多地关注促进增长以及支持关键行业——这将更贴近他的第一个任期。
如今，那些对特朗普减税和监管举措表示欢迎的首席执行官们却变得越来越悲观，尽管许多人因担心遭到政府的公开批评而不愿发表意见。
美联储官员去年对价格压力的全面缓解感到振奋，现在他们预计，今年关税将推高价格，同时削弱经济增长。
即使是以直面坏消息而闻名的总统，也拒绝排除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因为他描述了他寻求颠覆全球贸易联盟和重振国内制造业的过渡期。特朗普上周在福克斯新闻上承认：“一切都可能发生。”
白宫官员表示，特朗普正在履行他在竞选期间所作的承诺，并认为市场总是会波动的。他们表示，与加拿大和墨西哥在关税问题上的反复与国家安全、移民和打击芬太尼有关。他们指出了其他积极的经济指标，包括稳定的失业率和近期住房建设的激增。
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 (Stephen Miran) 在上周的一次采访中表示：“经济的基本面相当好。”他说，特朗普的减税和监管削减政策将开始显现红利，他坚持认为关税可以奏效。“我们专注于创造美国历史上最好、最强大的经济和总统的黄金时代。实现这一目标还需要一点时间。”
安大略省汉密尔顿市安赛乐米塔尔 Dofasco 钢铁厂的一名钢铁工人。 图片来源： Nathan Denette/美联社
“百年视角”
总统已经对来自中国的商品征收 20% 的关税，对现有贸易协定未涵盖的来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进口商品征收 25% 的关税，对钢铁和铝征收 25% 的关税。还计划对铜和木材征收额外关税。
特朗普接手的经济虽然增长稳定，但房地产市场冻结、劳动力市场降温、股市估值过高以及多年高房价的后遗症等问题仍存在。投资者在年初对这些问题并不在意，因为他们预计新政府将专注于加速经济增长。
长期担任前副总统迈克·彭斯高级顾问的马克·肖特表示，新政府上任头几天对加拿大、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关税威胁的暂时解决强化了一种错误的安全感，即特朗普只会以关税相威胁以获得让步。
在特朗普吹捧迈阿密市场后，股市在几天内不断下跌。沃尔玛警告称，其未来利润将低于分析师预期，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也出现下滑。
“现实情况是，通胀持续高企、经济增长放缓和政府紧缩政策并存。因此，这是我最近以来第一次感到相当悲观，” Point72 Asset Management 首席执行官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 两天后在迈阿密举行的另一场会议上表示。
由于特朗普及其顾问表示，他们准备承受短期痛苦，以重塑导致过去 30 年消费品价格持续下跌的全球贸易体系，市场抛售在接下来的两周内加速。
特朗普 3 月 9 日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表示：“如果你看看中国，你会发现他们有 100 年的眼光。”第二天，自特朗普当选以来，三大股指的所有涨幅都被抹去。
3 月 11 日，耶鲁大学在华盛顿举办了一场活动，吸引了包括摩根大通的 杰米戴蒙、亿万富翁迈克尔戴尔和辉瑞公司的 艾伯特布尔拉在内的商界领袖参加。在得知特朗普考虑将对加拿大的钢铁和铝征收双倍关税后，聚集在房间里的首席执行官们发出了一阵呻吟。
过去几年，高企的股价和稳定的收入增长一直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如果股市崩盘导致高收入消费者减少支出，美国经济可能会陷入困境。
本月初，特朗普政府加大关税威胁，然后又表示对经济衰退风险掉以轻心，投资者们不寒而栗。“股市有一点很有趣：它不会被起诉、逮捕或驱逐出境；它不会被恐吓、威胁或欺凌，”摩根大通的迈克尔·塞姆巴莱斯特在 3 月 12 日的一份报告中写道，该报告被转发到华尔街交易部门。
墨西哥乌鲁阿潘的一家鳄梨包装厂。 照片： Stephania Corpi/Bloomberg News
寻求并购热潮
交易员和金融大亨是对特朗普最为兴奋的人群之一。
去年 10 月，在选举之前，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 (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 (Marc Rowan)在沙特阿拉伯向人群表示，拜登政府对交易不利。“我认为，现行政策对并购活动造成了绝对的打击，如果政权更迭，我认为你会看到并购活动得到放开，”罗文说。
根据伦敦证券交易所集团的数据，截至 3 月 24 日，今年美国的交易量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 0.7%，与商界领袖预期的交易量激增相去甚远。不包括谷歌母公司Alphabet 斥资320 亿美元收购网络安全初创公司 Wiz 的交易，交易量比去年下降了 9% 以上。
在私募股权公司中，实际进行交易的人总是比公司高层领导更不乐观，认为特朗普当选后并购热潮会迅速回归。他们认为，利率大幅下降对交易量的影响要比放松监管更为显著。
相反，美联储暂时搁置了降息，等待评估特朗普政策的影响。
美联储官员认为，他们有责任长期保持低通胀和稳定，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在 3 月 19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关税问题出现之前，美联储已经接近实现这一任务。他五次提到“关税通胀”。
言外之意是：今年价格的任何上涨都将归因于白宫的政策，而不是潜在的经济状况。
周二，特朗普表示，美国正走在正确的轨道上，但他希望看到利率下降。他在白宫对新闻界发表讲话时表示：“很快，你将看到数十亿美元，甚至数万亿美元的资金以关税的形式流入我们国家。”
在今年二月份的一次投资者会议上，福特首席执行官吉姆·法利表示，“对墨西哥和加拿大边境征收 25% 的关税将对美国汽车业造成严重打击。”
据知情人士透露，本月早些时候，当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的负责人被安排到椭圆形办公室参加一次网络会议时，特朗普试图通过强调他削减监管和电动汽车授权的计划来安抚他们。
这导致尴尬的局面，一位高管指出，如果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征收关税，这些都无济于事。对他们复杂的跨境供应链征收关税将耗费数十亿美元，抵消任何放松管制带来的节省。
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阐述了反对关税的论据，同时也吹捧通用汽车对美国制造业的投资。
据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将谈话重点从关税转移到促进投资和就业。
特朗普表示，在关税生效前，他会再给这些高管一个月时间——但只有一个月。“他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开始行动，开始投资，开始行动，”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当时说。
据一位了解会见情况的人士透露，巴拉最近与特朗普亲自会面，并阐述了该公司向美国业务投资 600 亿美元的计划。
纽约证券交易所交易员对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声明做出反应。
3 月 19 日，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员与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在电视屏幕上合影。 照片： brendan mcdermid/路透社
“无助感”
然而，由于经济和政府政策的不确定性增加，企业总体上不愿意招聘或投资。
费城联储调查的制造业企业中，有三分之一认为 3 月份未来六个月新订单将增加，低于 1 月份调查中三分之二的企业。该指标连续两个月下降，是自 1968 年开始调查以来两个月内的最大降幅。
软件公司 Therefore Technologies 的联合创始人、一本有关现代商业风险的新书的作者 Sean West 表示：“现在高管们普遍感到无助。首席执行官们感到震惊，他们不习惯感觉自己没有好的举措。”
Lifetime Brands是一家生产 S'well 水瓶、Farberware 餐具和厨房用具等产品的公司，其首席执行官在本月与投资者的电话会议上对关税缺乏透明度表示遗憾。“明天可能会改变，后天也可能完全改变，” Rob Kay说道。
投资者有理由认为，特朗普的经济团队可能会引导特朗普远离这种不可预测性。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是一位对冲基金投资者，他一年前告诫他的客户，要把特朗普的贸易言论视为一种谈判立场。他在 2024 年 1 月写道：“关税会导致通胀，并会使美元走强——这对美国工业复兴来说不是一个好的起点。”
但最近他的言论基调发生了变化。贝森特对关税将打击企业利润和增长的担忧不以为然。他本月在 CNBC 上表示：“MAGA 并不代表‘让并购再次伟大’。”在同一次采访中，他驳斥了人们对关税的担忧，并表示美国经济在经历了多年的高政府支出后可能需要一段“排毒期”。
上个月，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左）和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右）与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会面。 照片： Evan Vucci/美联社
特朗普的顾问有时会提出相互矛盾的论点，要么说关税不太可能提高价格，要么说廉价的外国进口服装、玩具和电子产品被高估了。
特朗普第一任期的老将们对此有些担忧。在等待特朗普 3 月 4 日国会联席会议发表讲话时，特朗普前经济顾问拉里·库德洛告诉福克斯新闻，他“更希望以不同的顺序”推出经济议程。“我会建议先完成减税，然后再实施关税，”他说。
贝森特本月在与华尔街高管的午餐会上宣称，美国梦不只是“获得廉价商品”，这遭到了彭斯的斥责，彭斯表示，自由贸易提高了美国人的生活水平。
贝森特反驳道：“彭斯副总统的‘让他们吃平板显示器的经济政策’不是人们想要的。他们不想要来自东方大国的小玩意儿，”贝森特上周在播客中说道。
彭斯的顾问肖特表示，特朗普团队可能会误读选民对拜登总统执政期间经济状况的失望，认为这是全面改革的必要条件。肖特说，贝森特可能“不担心日常商品的价格，但很多美国人担心”。
一位经济学家指出，关税造成的经济损失最终可能会改变以“一个国家只有出口大于进口才能致富”这一理念为基础的政策。
“总统是一位真正的重商主义者，他不会相信有关情况会变得多糟的预测，”倾向右翼的美国企业研究所经济政策研究主管迈克尔·斯特兰(Michael Strain) 表示。“他需要把手放在热炉上，直到他无法忍受为止。问题是这需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