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北大26岁女硕士当食堂阿姨的话题被媒体热炒。说的是,北京大学新闻系研究生黄女士2022年毕业后,毅然选择留校,投身食堂管培生的岗位。“在食堂工作的时候,比在互联网大厂更快乐”。
“自洽赢过一切体面”。
如果所有名校毕业生,都去了大厂、科研单位或考公考编,那恐怕才是不正常的。想礼赞的无非是年轻人“脱下了孔乙己的长衫”“活出理想的光辉”。之所以留校,她在视频中做了回应。
在母校北大食堂搞健康餐,“让大家吃上便宜、健康又好吃的饭。”
很现实的考虑是,当时的人事老师告诉她,35岁以前是可以考北大的职称的。
这位农村姑娘,在没有北京户口、没有编制、工资也不高的情况下,就选择留在了北大食堂。
有明白人点赞:“管培生轮岗是常规操作,就像大厂新人要下车间。这姑娘是在攒经验值,未来说不定能搞出个‘北大餐饮帝国’!”
这是曲线救国的一招。
领导告诉你可以考北大编制是真的,自己很难考上也是真的。人家言下之意就是让你付出代价换编制。至于付出什么,那就看对方想要什么了。一个是努力留在北大,费尽心力挤入体制;一个自我放逐市场,在庙堂之外艰难求生。黄女士的职业路线规划得很清晰:管理培训生——食堂经理——独立经营健康食堂。在北大当“食堂阿姨”期间,有人相信,黄女士会把新闻传播学的本事用在“少油少盐”的菜品设计上。现在她辞职去了一家团餐公司,当食堂经理。也有人说,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新传的专业优势,实现自我跃升。陆步轩当年被迫下海经商,引发了轩然大波,被视为“低层次” “大材小用”,甚至“给北大抹黑”。但他坚持在猪肉行业深耕,终于财富自由,创造了“北大屠夫”的超级IP。同为北大校友,他们在人生的岔路口,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们各自演绎属于自己的人生篇章,也为大众提供了职业选择样本与人生思考素材 。乐观地说,从陆步轩到黄女士,反映时代的价值观正从注重学历和职业的外在匹配,转向尊重个体选择和内在感受。但也要看到,“编制”和“稳定”依然是年轻人挥之不去的情结。10年前就有了“硕士生争抢环卫工”的新闻,以及“死也要死在编制里”的宣言。随着招生规模年年增长,2025年国内高校毕业生人数预计将突破1222万,再创历史新高!从2022年到2025年这四年,毕业生数量累计超过4500万!高企的房价、贬值的文凭、日渐减少的工作机会,教育的实际功效、边际效应早已递减。有数据统计,目前国内外卖行业的本科率已接近30%。相比之下,考公、考编似乎成了当下大学生的最好出路。“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的网络流行语正是其写照。去年,国内多所高校发布《致2024届毕业生的就业倡议书》,呼吁毕业生不要只盯着考公、考编和升学,而应调整就业期望,到中小企业求职、到基层就业等。不过,倡议书并未引发共鸣,许多人甚至认为“反着来就对了”。黄女士是以管培生的身份留在北大食堂的,你以为是去端盘子打饭?想错了。就像硕士当城管是去追无证摊贩,博士当环卫工是去扫大街?拥挤不堪的编制路上,食堂、城管和环卫不失为一处清凉地。说白了,并不是什么“脱下了孔乙己的长衫”,而是“用一件马甲换一袭新的长衫”。不仅丢掉了新闻“真实”的命根子”,也丢掉了“即时”的最大特点。隔三差五跳上热搜的,总有“摆摊套圈日入千元”“下岗职工卖馄饨日入两千”“小哥送外卖年入百万”的新闻。好像只要手脚健全就能盆满钵满,赚不到钱纯属自己无能。但是动动脚指头都能知道,这些不是以偏概全,就是胡编乱造。媒体为国分忧,维护稳定,其心可鉴,但也不能罔顾事实吧?媒体沦落至此,想起民国时期报纸“宁愿开天窗也不滥造”,惟余慨叹。张雪峰说的“孩子非要报新闻学,我一定会把他打晕”,想来是有深意的。有点气节的媒体,在“浙大毕业生种杨梅”“北大毕业生当正骨师”“海归博士当汽修工人”中,除了看到天高任鸟飞的洒脱自由,也要看到他们的心酸与无奈。除了看到少数人的成功换道,盆满钵满,也要看到很多人的风雨飘摇,挣扎无望。与其鼓吹“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不如呼吁分配制度改革,加强职业保障。与其呼吁“不要只盯考公考编”,不如关注同一个岗位,为什么有的985被淘汰,有的大专就能入编。能够过桥乃至走VIP通道的,为什么非要摸着石头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