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人世界》中的交叉性
《女人世界（Chinatown Cha-Cha）》是杨圆圆导演的纪录电影，展现了一群美国亚裔老年女性的跨文化风情舞演出之旅。她们从旧金山出发，途径古巴，最终来到中国。在这段旅程中，她们通过舞蹈表达对性别、年龄、种族等交叉性身份的态度。
（图源：https://www.chinatownchacha.com/about-the-film/）
“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这一概念最早由黑人女性学者金伯利·克伦肖（Kimberlé Crenshaw）提出，强调压迫的多重交织。个体不仅受到性别认同、阶级、族裔、性倾向等单一身份的影响，还可能面临多种压迫来源的共同作用(Intersectionality Research Institute, n.d.)。但是这同样意味着多个身份交织，形成独特的经历和感受。《女人世界》中的舞者们正是通过舞蹈，从容回应她们作为美籍亚裔、老年女性的多重少数身份。
其中，92岁的余金巧（Coby Yee）是旧金山唐人街黄金年代的传奇风情舞者。她在影片中与“都板街舞团（Grant Avenue Follies）”共同巡演，参与这段跨越大洋的旅途。回顾她的舞蹈生涯，电影探索了她作为在当时美国唐人街的亚裔女性的身份认同，也展现了她对于岁月的回应。
《女人世界》聚焦于这些女性如何通过风情舞表演自我表达，展示她们在社会主流之外的韧性与自洽。她们的故事与纪录片《巴黎在燃烧（Paris is Burning）》相似。《巴黎在燃烧》记录了19世纪80年代纽约的地下舞会文化，主要由非裔和拉美裔酷儿群体组成。在那个群体中，舞蹈和表演同样是身份认同的表达，体现了处于交叉性身份中的人群所面临的压迫与自身的韧性。
（图源：https://www.imdb.com/title/tt0100332/）
《女人世界》与电影《某种物质（The Substance）》都探讨了关于衰老的话题，尤其是女性衰老。《某种物质》通过一位女性主角对青春永驻的执着，批判了社会对于女性年龄与美貌的规训。而在《女人世界》中，舞者们则以风情舞的方式，从容地享受老年时光，重新定义了时间和美的意义。
（图源：https://gruesomemagazine.com/2024/09/28/review-the-substance-2024/）
二、舞蹈与身份表达
在《女人世界》中，一些女性年轻时曾因性别与族裔身份的双重压迫，选择了唐人街的风情舞工作。但随着年龄增长，舞蹈逐渐成为她们自我表达、享受生命的渠道。除了那些从年轻时就开始跳舞的女性，都板街舞团中也有退休的老师。通过风情舞的方式，她们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在舞台上自信地焕发着生命力。
（图源：https://www.chinatownchacha.com/）
这种通过舞蹈表达自我的方式与《巴黎在燃烧》中的酷儿群体类似。贫穷的少数族裔酷儿们也通过一种独特的舞蹈形式时装舞（voguing）来展现个人身份。舞蹈同样惊艳、美丽且充满活力，也寄托着当时酷儿们对“正常”而幸福生活的渴望，例如稳定的温饱、自由的爱情和家庭与社会的接纳。
（图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SqvD1-0odY）
《女人世界》中的都板街舞团还与《巴黎在燃烧》中的舞会“家族（House）”相似，都是通过舞蹈和表演创造出一个温暖的社群空间。都板街舞团的舞者们彼此支持，并在成员的离世时相互安慰。她们通过对彼此的支持和共同的舞蹈表演，形成了一种像家一样的情感，可能让人想起关于女性合伙养老的话题。而《巴黎在燃烧》中的酷儿群体由于被原生家庭排斥，也通过舞会中的“家族”找到了支持与归属感。两部作品都展现了舞蹈在边缘群体身份构建和社群联结中的作用。
（图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SqvD1-0odY）
三、女性与衰老
《女人世界》中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是衰老。衰老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自然规律，但社会对女性的衰老往往充满负面偏见。社会规范将美丽和年轻与女性的价值捆绑在一起，从而构建了衰老与女性价值贬低之间的联系。
于是在《某种物质》中，50岁的过气女明星伊丽莎白·史巴克因为衰老而被资本抛弃，试图通过“某种物质”变得 “更年轻、更漂亮、更完美”。然而，她最终被“某种物质”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社会将她变成了怪物。电影中“某种物质”的使用类似现实中的美容用品，因为年龄焦虑而依赖的用品。影片展现了年龄如何被商业化，以及社会如何通过不断要求女性保持外貌的年轻来塑造她们的社会地位。这种对“永远年轻”的追求，不仅是对衰老本身的恐惧，更是对女性压迫的反映。
（图源：https://www.soapcentral.com/entertainment/the-substance-ending-explained-what-really-the-monster-happened-it）
与《某种物质》不同，《女人世界》中的女性们则表现出对岁月的从容与强大的生命活力。尽管她们可能同样面临来自社会的年龄歧视，但她们并不单纯追求年轻的外表，而是将舞蹈作为对生命和身体的表达，重新塑造“美”的意义。92岁的余金巧的舞蹈表演充满了热情和生命力，她把自己的表演视为“天鹅之舞”：源自“天鹅之歌”，象征着艺术家最后的作品。她也幸运地以这个姿态舞蹈至生命的最后。这一过程中，她们将风情舞从一种商业行为转化为对生命、身体和身份的回应，重新定义了“美”和“岁月”。
（图源：https://www.chinatownchacha.com/about-the-film/）
四、结语
舞蹈不仅是艺术形式的表达，它也是边缘群体身份认同的重要工具。从《巴黎在燃烧》中少数族裔酷儿群体的时装舞，到《女人世界》中亚裔老年女性的风情舞，舞蹈都是这些群体应对社会压迫、寻求归属感和表达自我的方式。
此外，衰老这一话题的讨论也反映了舞者们反抗社会对女性身体和年龄的双重标准。不同于《某种物质》中女性受社会规训而自我毁灭，《女人世界》中的女性通过舞蹈重塑了衰老的意义，展示了如何在衰老的过程中保持舞蹈、保持自洽与生命力。
因此，女性的身份是多重交织而成的。我们应关注女性身份的多样性，看见不同群体的挑战、欣赏其中展现的韧性。
全面性教育倡导对多元身份的包容，展示不同性别、年龄和社会背景的群体的生活经历，帮助学生理解身份的交叉性，同时鼓励学生突破社会偏见的束缚。例如，全面性教育可以减少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让学生认识到女性的价值并不依赖美貌，从而缓解容貌焦虑。此外，全面性教育还涉及对女性全生命周期的关注，包括更年期和老年阶段的讨论。例如，通过学习更年期和老年女性的生理与心理变化，学生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然规律，并学会尊重和享受生命的每一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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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sectionality Research Institute. (n.d.). About the IRI | The Intersectionality Research Institute | 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Intersectionality.gwu.edu. https://intersectionality.gwu.edu/about
女人世界 – Chinatown-Cha-Cha. (2018). Chinatownchacha.com. https://www.chinatownchach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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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丨子晴
编辑丨达生 雯钰 青豆
排版丨子晴
责任编辑丨达生
刘文利性教育工作组 出品
